一片黑暗之中,充斥着哀嚎、疯笑、哭泣,以及厚重的喘息声。
李辑睁开眼睛,满是铁锈的栏杆映入眼帘,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旁边的铁床上,他低头看着屁股下的被子,原本应该是白色被单却变成了黑红色,整个被子透着一股血腥味和尿骚味。
他重新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只有一张铁床,一个蹲便器,其他三面都是墙。看起来自己像是在一个老旧的监狱里面。
李辑站到铁栏杆旁边,抬起手对着铁栏杆,调动着身体里的能量,想召出一道风刃,青色的光在他手心闪烁,突然他的心脏疼痛起来,剧烈的疼痛使汇聚在手心的能量消散,李辑不断在地上打滚,脸色变得煞白。
疼痛感逐渐如潮水般退散,李辑因疼痛失焦的瞳孔重新聚焦,他双手颤抖的脱去自己的短袖,用力抬着脖子,看到自己的左胸口有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圆形金属片,就是这个东西在让自己的心脏疼痛,他伸手去触碰圆形金属片,手指刚刚接触到金属片,心脏再次的疼痛起来。
“哈哈哈,这个新来的在找死!”对面那间牢房里的邋遢老头,坐在地上捧腹大笑。
旁边的几个牢房也传来了笑声,都嘲笑着因心脏剧烈疼痛而不断哼哼的李辑。
心脏的疼痛再一次的消失,李辑心有余悸的将短袖重新穿好,他不敢再去触碰胸口那个红光闪烁的金属片。
“这是哪!我没有犯法,你们不可以随便乱抓人啊!”李辑大声的喊叫,“有没有人啊,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别嚎了,再吵吵你还有苦头吃!”对面的老头一边抠着脚丫子,一边对着李辑说话。
“这位老伯,我这到底在哪里啊?”李辑疑惑的问。
“第二世界睚眦大斗场。”老头满不在意的回答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啊?”李辑追问。
“肃静!”一道冷漠的声音在过道上回荡,走道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老头闭上了嘴巴,躺回了自己的铁床上。
“你干嘛不说话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李辑用力拉扯着铁栏杆,大声的吼叫着。
“编号9102517,肃静!”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人出现在栏杆外,冷冷的望着李辑。
“你是狱警吗?我要出去!我没犯罪!”李辑满脸通红,情绪激动的解释着。
红色斗篷的人按了按手里的遥控器,李辑突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口吐白沫。
红色斗篷的男人转过身子,盯着躺在床上的邋遢老头,“编号6102409,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开口说话,我会再一次割掉你的舌头。”
躺在铁床上的邋遢老头扭了扭身子,背对着栏杆外的男人。
红色斗篷的男人离开了,整个走道只剩下微弱的信号灯。
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间,这个地方再一次充斥着哭声、笑声和嚎叫,这个地方不像是监狱,更像是一个关押了无数精神异常者的精神病院。
浑身疼痛的李辑翻了个身子,他轻轻的嗅了嗅,闻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饥肠辘辘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借助着微弱的灯光,他看到栏杆底部放着一个铁碗,里面装着汤一样黏稠食物,他端起碗就往嘴里倒,吃了几口,他感觉嘴里有个异物,将那个异物从嘴里吐了出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那是一个还剩一半身子的蟑螂。
李辑胃里一阵抽搐,他跑到那个又脏又臭的蹲便器前,开始呕吐,吐了几口就只剩下酸水,他总觉得自己胃里还有什么,用手指塞进喉咙扣动,拼命的干呕。
全身疲软的他瘫倒在蹲便器旁,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任何问题了。
李辑在地上躺了很久,就像之前在那个黑色空间里一样,但黑色空间里不会产生饥饿感,也不会有如此多充满异味的恶心事物。
躺了很久,那种恶心的感觉终于退散了,李辑爬到栏杆旁边,看着对面的那个老头。
“老伯,进来这里是不是一辈子都出不去?”李辑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对面。
对面的老头没有搭理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吹着口哨。
“你们,谁能告诉我啊?”
“出不去的,谁都出不去,都会死的,你们都会被杀死!”那个一直在哭泣的女人停止了哭泣,开始疯笑起来。
李辑原本无神的目光变得更加黯淡,他已经开始陷入了某种绝望之中。
作为一个自幼就极为普通的人,他的生活里只有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大学、普通的工作,结束这一切普通的是那场地铁站里的爆炸,他突然变成了电影里才有的超能力者,他似乎开始变得不再普通。但事实证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超能力并不出众,任何人都能吊打他,而他永远都是个趴在地上,普通至极的可怜虫。
在他的心里,他非常渴望变回一个普通人,做一个996的上班族,起码不会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他突然很想念自己那个唠叨的母亲,虽然每次见面就会唠叨他,但那种唠叨会让他感到温暖。他又开始回想起茶馆的那群人,不知道大家知道他失踪了是怎样的态度,是十分着急,还是觉得终于摆脱了某个累赘。
他在书上看到过,人在弥留之际脑海里会涌现各种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不停的出现画面。
一只蟑螂在角落里爬出来,钻进了李辑的衣服,又爬到了李辑的脸上,它停在李辑的脸上,感受着身前两个冒着热气的洞眼。
一道黑影垂下来,将蟑螂打死在脸上,又用手掌将死去的蟑螂抹掉,他坐起身子,用袖口擦去了蟑螂体内的汁液,端起那碗已经冷掉了的黏稠食物,往嘴里倒着,剩下的一点用手指扒进嘴里。
他强忍着肠胃里不断涌出的呕吐感,他一定得活下去,他想回去见自己的爸妈,他不想就这么死了。哪怕是再肮脏的食物,只要能让自己活着,他都得逼迫自己吞咽下去。
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编号9102517,面对墙壁,高举双手。”那个披着红色斗篷的人再次出现在走道。
李辑按照那个人说的去做,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高举,面对着墙壁。
铁栏杆左侧开始收缩,出现了一道门。
“转身,走出来。”
李辑转过身子,穿过铁栏杆,走在明亮的走道里。
“向前走,走进那道铁门。”
李辑顺着走道向前走着,微微侧着头,看着两旁的牢房。
牢房里关着各式各样的人,胡子邋遢的壮汉,满头灰白的老头,双眼紧闭的少女,一哭一笑的女人……
“编号8102201,高举双手,走出来。”另外一间牢房的门打开,一个穿着褐色麻布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抬头望着往前走的李辑。
李辑看着这个满脸伤疤的男人,默默的向前走着。
“编号8102201,向前走,穿过铁门。”黑色制服的监管者冷冷的说。
李辑和伤疤男人先后穿过了铁门,监管者随后也进入了铁门,整个走道又陷入了黑暗。
“编号8102201,编号9102517,步入清洗区。”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对着两个人说,声音生硬的像机器人。
伤疤男人率先走进白线区域里,李辑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个穿着塑胶衣服的人分别握着一根水枪,对着两人身体冲洗着,伤疤男人伸出双手去接水,喝了几口。
本身口渴的李辑看到伤疤男人的行为,他张着嘴巴拼命喝着冲刷身体的水。
“傻逼。”伤疤男人小声骂了一句。
李辑楞了一下,又喝了几大口,终于感觉身体不再那么饥渴。
白色塑胶衣服的工作人员关闭了水枪,离开了清洗区。
“编号8102201,编号9102517,走入生死门。”那个红色斗篷的女人机械地说着。
李辑和伤疤男人走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前,李辑抬着头,看着这扇雕刻着各种打斗场面的青铜门。
两旁散发着炙热的气息,将他们衣服上的水分迅速烘干,青铜门缓缓打开。
“欢迎各位观众来到睚眦大斗场,今天我们又迎来了双杀星期五,四人同台进行生死决斗,究竟活下来的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宝贝们,你们的欢呼声太小了,我听不见,我们的斗士也听不见。”一个西装革履男人的巨大身影出现在竞技场中央,在他的开场白下,整个圆形的竞技场开始发出欢呼声。
“今天我们的玩法又改变了,不再随机抽取两组对手,而是由一名五胜的斗士和一名新人组成二人组进行决斗,没有决斗过的新人,究竟是瑟瑟发抖的累赘?还是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将在这个血腥舞台上进行处女秀!”
“让我们请出来自西区的铁熊和他的新人。”
“铁熊!铁熊!铁熊!”台上的观众高声呼喊着,极为激动的望着那个从青铜门里跳出的强壮男人。
“音响师不要放结婚进行曲嘛,我们又不是结婚现场,我们需要金属摇滚,我们需要硬核电音,让我们燃起来!”主持人摇晃着身体,伸出手指,指向李辑他们的方向,“接下来有请来自南区的哀刀和他的小兄弟!”
“哀刀!哀刀!哀刀!”台上另一部分观众不断高呼伤疤男人的名字,期待着这场血腥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