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喝什么?”调酒师握着法式摇酒壶,望着身前的女人。
老板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手中的玻璃杯轻轻摇晃,杯中的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调酒师将摇酒壶里的酒倒入一个圆杯中,又滴入了几滴蓝色的液体,原本红色的酒液变成了淡紫色。
老板端起圆杯,没有像刚才那般一饮而尽,喝了一小口,淡紫色的酒在她口腔里停留,又被她咽下。
刚喝进去时有股果香,渐渐生出一股药草苦味,咽入喉管后,口腔里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如果喝茶讲究回甘,那这杯酒就是回苦。
这种苦涩的口感让老板回想起了一些不愿意被记起的事情。
“干嘛让我喝苦笑?”老板又喝了一口酒,望着微笑头套的调酒师。
“你需要记起一些不愿记起的事情,你身上只剩下了慵懒,这对于你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请你喝一杯苦笑,让你变得清醒一些。”调酒师轻声说。
“我这次来,还是想问你关于那位的事情。”老板望着圆杯中的酒,在吧台射灯的照耀下,光透过酒杯折射出梦幻的紫色光影。
“你上次来也是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了,你始终还是执着这件事情,看来是我多虑了,你不需要喝苦笑。”调酒师放下了手里的摇酒壶,透过微笑头套望着老板。
“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作为老朋友这么久没见,多聊一会怎么了?”
“关于他,我的确有了新的消息。”调酒师看着盯着他看的女人,摸了摸自己圆圆的头套。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老板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调酒师明显感受到她有些激动,空气中的能量变得浓郁起来,吧台的灯泡不断闪烁着,整间酒吧变得一亮一暗。
“平复你的情绪,我可不想我的酒吧没了。”
老板喝了第三口苦笑,平复了自身的能量波动。
“我得到的消息,那个人死了,CSPA内部撤除了对他的追杀令,在CSPA的数据库里,那个人的身份信息被封禁了,有人查找到了这个绝密的身份信息,只有他的名字和死亡信息。”
“他是怎么死的?”老板紧紧握着那个酒杯,语气平静的问。
“CSPA的档案里,只有死亡两个红字,他的其他信息都被清除了,其它组织都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好的,我知道了。”
“他毕竟一百多岁了,人类都会有生命桎梏,哪怕是他也会死的。”
“嗯。”老板应了声。
调酒师看着情绪低落的老板,打算安慰她,却开不了口,他从柜台里取了一个高脚杯,又开始调酒。
“我需要知道百鬼详细的消息。”老板重新抬起头,松开了手里的那个圆杯。
“百鬼出现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初只是一个小组织,创建者是吴吞,是从黑石监狱逃出来的囚犯。他生性残忍,喜欢虐杀普通人,逃狱后就召集了一群同样丧心病狂的超能者组建了百鬼。不过百鬼并不是在他手上兴盛的,两年前吴吞被杀了,死在了一个新加入的光头手里,那个人很快就统领了百鬼,百鬼在他手里开始迅速发展起来。他们宣称自己是世界的主人,普通人是他们的奴隶。这两年百鬼闹出了不少事情,最近洪城的地铁站爆炸也是他们干的。”调酒师一边说着,一边调制着一杯新酒。
“嗯。”
“百鬼和CSPA一样,也是采用分部管理,不过他们行事诡秘,查不到他们的总部在哪。”调酒师将调好的新酒放在了老板身前。
老板没有去喝第三杯,她在思考。
“我还打算问一个关于他的事情,他有子嗣吗?”
“有,不过也算没有。”调酒师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说。
“有消息说他年轻时结过婚,并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死于北伐战争,另一个也在后来的战争中走丢了。”
“可信度?”老板问。
“六成。”
“笑,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老板认真的看着调酒师,在吧台上放了一枚金属硬币。
调酒师拿起那枚雕刻了笑脸的硬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老板双手撑在吧台上,身子前倾,在调酒师的耳边细声说了一句话,说完了那句话,老板便起身离开了里酒吧。
玻璃门轻轻摇晃着,老板之前握过的圆杯化作了粉末。
调酒师端起那个高脚杯,高脚杯的酒化作漂浮起来,钻入了调酒师的头套里,调酒师喝掉了那杯欢笑。
“真是个疯女人,幸好这次只是弄没了一个杯子。”看着吧台上的粉末,调酒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酒吧里坐在角落里的两个男人,喝完了桌上的几瓶德国黑啤,也离开了里酒吧。
老板从三号包厢的卫生间走出来,墙上的那幅安格尔的《泉》又静止了,裸女肩上的罐子不再流水。她穿过大厅卡座依旧爆满的外酒吧,站在微笑酒吧的门口。
她没有打车,一个人沿着春熙路走着。
深夜的蓉城,马路两侧依旧灯火通明,不少年轻人从酒吧里走出来,有一些男人站在酒吧门口,等待着醉酒的女孩。
老板走到了一个卖串串的小摊,三轮车上有十二个铁格,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在数着签子收钱,铁格里红通通的辣油,各种各样的串串。
老婆婆将三轮车台面擦干净,让老板坐下,老板指着冒着热气的铁格,点了三四十串,坐在塑料凳上等着盛满串串的铁盘。
老婆婆将点好的串串放在用塑料袋套着的铁盘里,递给了老板,她又开始煮新的串串,格子里冒着热气,红油不断在翻滚。
老板吃着麻辣爽口的毛肚,又吃了一根牛肉串串,这个时候身为蓉城人的基因开始显现,还是蓉城的麻辣更符合她的口味,洪城也是吃辣的城市,不过是重口咸辣。
她吃着童年就开始吃的串串,却蹙起了眉头,流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和大多数人一样,老板讨厌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搅。
她又吃了一根毛肚,将钱付给了老婆婆。
“嬢嬢,串串很好吃,我有点事吃不完了,得走咯。”
“要不要拿个盒子装嘛?”老婆婆问。
“不消,谢谢咯。”老板便离开了串串摊。
她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里,站在一闪一闪的橘黄色的路灯下。
两个男人走进了巷子,看见站在路灯下的老板,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高个的男人深吸一口气,整个上半身开始膨胀起来,他对着老板张开了嘴,他的嘴里发出刺耳的声音,两旁的玻璃都被震裂了。
他的声波攻击可以让普通人直接疯掉,哪怕是超能者在他的声波攻击下,也会能量紊乱,精神力难以集中。
无形的声波指向老板,老板身前黑白纹络一绞,声波消失殆尽。
老板抬起手对着空气扇了一巴掌,对面张着大嘴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看着身旁声波超能者莫名其妙的倒下,另一个男人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他是个身体增幅的超能者,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十三倍,他曾经一拳打死了一头野牛。
他瞪大眼睛望着路灯下穿墨绿裙子的女人,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
“你身上有钱吗?”对面的女人问。
“有……怎么了?”肌肉男被问得莫名其妙,结巴地回答。
“有多少?”女人又问。
“两千,我不太,太习惯用手机付钱。”肌肉男掏出钱包,看了一眼。
女人点点头,伸出手臂,又对着空气扇了一巴掌。
肌肉男被打倒在地,一只黑色高跟鞋走到他的眼前。
老板抬起手,那个肌肉男的钱包从他口袋飞出来,两千块钱悬在空中,她拿走了那两千块。
“告诉你们背后的人,别招惹我。”
倒在地上的声波男又准备张口发出声波攻击,老板轻轻跺了跺右脚,声波男彻底晕了过去。
“记住我刚说的。”老板冲着倒在地上肌肉男说了句,走出了小巷子。
肌肉男看着银灰色绸缎长裙的女人走远了,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了。
“喂,警察吗?我……我被人打劫了,她抢了我两千块,对方外貌,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穿着银灰色绸缎裙子,她还打伤了我哥们,我哥们现在还没醒,警察同志,我没喝多啊,我不是在报假警啊……”
老板站在楼顶上盯着肌肉男,听到他打的电话,不禁笑了。
肌肉男挂了电话,满脸都是委屈,推了推晕倒的同伴,发现同伴跟死猪一样,将同伴从地上拽起,扛在肩上,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滴,一边往着组织在蓉城的联络点走去。
老板身上泛起黑光,与夜色融为一体,不断跳跃在楼房之上,跟着那个肌肉男。
她想调查清楚谁的消息这么快,知道她回蓉城了,并且还会去微笑酒吧。
她得让蓉城的超能者都记起,曾经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噩梦,那个喜欢用拳头解决一切问题的女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