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气归解气,但我还真有点好奇丁毅勇到底是来干嘛的?今天他这身打扮显得稳重了许多,头发也中规中矩地梳得很正常,拎的公文包也没什么特点。他难道也在科望工作,所以才能找到斯尔敦内部员工问房间的事?
原本想等张小姐回来问问她这次参会者是否都是内部员工,顺便摸摸丁毅勇的底,但结果等到快下班时间都没见到她,只得作罢。做了一下午的会议纪要整理,马马虎虎算是搞定。到了下班的点儿,电梯里挤得满满当当,我在其中紧缩着身子。电梯间非常安静,除开墙上的小电视小声地放着广告,内容无非是二手车、小额贷、购物APP等等,红一阵黄一阵绿一阵,显得格外热闹。可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电梯门上那个LED显示屏上的数字,等着它变成“1”时,标志着工作结束后的解放。出了这栋楼之后,就不那么需要打起精神,可以选择回归一会儿原本的自己。
在斯尔敦工作时,有时会羡慕写字间的工作,别的不说,至少工作时可以坐着,而且不用上夜班,感觉轻松许多。然而真的尝试了这种工作后,发觉虽然是坐着工作,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面对电脑,可工作压力却无形中多了许多。每一项工作内容都环环相扣,写字间里大部分人都显得神经紧绷,不时进行的会议,各个部门间的协调,等等等等。在科望,我现在的这个职位,可以领到比我在斯尔敦多一倍的薪水,然而工作内容的复杂性却是斯尔敦的三倍。在斯尔敦,我的这份工作是必须的,一天下来CheckIn了多少客人,办了多少会员卡,处理了多少客人的问题,这些都有据可查,忙碌一天后看看一天的工作内容,多少有些成就感。而在科望,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处理,然而这些事情的必要性在哪,意义在哪,一时间,我竟没有答案。
青春本就迷茫,我咬牙背证券从业资格考试的相关书籍时给自己洗脑。成就难道还不比成就感重要?我告诉自己,只要在科望好好发展,总有能功成名就的一天。
“功成名就”,这四个字想起来都很带感!
“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门口站定,有人掏出钥匙开门,是Clemence回来了。我看了看时间,快晚上十点了。今天秦朔既然在北京,看这样子,这女人是约会去了。
她开门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换下高跟鞋,再把外套脱了往床上一扔,然后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这家伙,出去约个会倒显得比我上一天班再学习一个晚上还累,简直过分。
“水,给我水……”她头闷在被子里,一只手朝我这个方向伸出来,手掌握成一个杯托的样子。
我看她可怜,也懒得和她抬杠,给她倒了杯水递她手上。她这才从床上爬起来,仰头咕咚咕咚全喝了,示意再来一杯,我又给她续上。
“你这什么情况?”我忍不住问。
她又把第二杯喝完之后,坐那愣了一会,我才发现她颧骨那两块红红的,原来是喝了酒。她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嗝,以为她要吐,光速冲进洗手间拿了个塑料盆出来怼她脖子下面。
“干嘛啊你?”她好像只是喝水太快打嗝而已,并没有要吐的意思,没好气地瞪我。
“我以为你要吐,这不是未雨绸缪嘛。”好心没好报。
“未雨绸缪你拿我洗脸盆干嘛?”
“不然呢?”拿我的?想得美!
“拿个塑料袋不就行了!”她从我手中抢过盆子,蹭蹭蹭放回洗手间,又蹭蹭蹭跑回来,光速把身上裹着的那条连衣裙给扒了,换了套囚犯似的条纹睡衣,长头发用大卡子一抓,很爷们地盘腿坐床上,开了袋几乎有半米高的薯片,边吃边玩手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脸都是红的,有人灌你酒啦。”
“别提了,今儿没给我累死。”
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给我说她今晚与秦朔的“约会”。一般来说,所谓约会大概是烛光晚餐,再去看个电影,高端一点的就去听个什么演奏会。可他们的约会当然不“一般”,她被带去一个小型私人泳池宴会,她作为秦朔的女伴,自然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简直就是在被围观,特别是那些个女的,眼神和X光似的,都要把我给扫透了。”她回忆到这时,依旧满脸惊惶,却依然不住往嘴里塞薯片。
能让她这么不适,可见那些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不过想想也是,站在这么一个人人虎视眈眈的黄金单身汉身边招摇过市,可不就得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诶?这种高大上的宴会是不是特炫酷?快给我形容形容。”
“炫酷什么呀,无聊死了。”她嚼着薯片,咔擦咔擦响,接着补充道:“而且还吃不饱。”
“难道不是吃的喝的穿的都特讲究,有现场乐队,一不小心就碰到明星那种吗?”我对这种上流社会的社交生活还是非常之好奇的,也不知道小时代里面那种到底是不是真的。
“差不多就那样吧,你不觉得特无聊吗?每个人都显得特熟,有俩女的还亲了我的脸!”她作出特嫌弃的表情,但我知道当时她也一定是在那装腔作势一副很随大流的样子。
忽然有人敲门,我吓一跳,紧张地看着Clemence,该不会是秦朔大驾光临了吧?她和被电击了似的弹了起来,把薯片往床边一放,欢快地奔向门口开门。这孙子,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我连个内衣都没穿,赶紧把被子往身上裹,还没等我喊出“先别开门”四个字,她已经乐呵呵地拎了个桂林米粉进来了。
靠!原来是送外卖的。我虚惊一场,把身上的被子给松了。她摇摇头像看白痴似的看了我一眼,在小茶几前坐下来,打开外卖盒开始大口吃粉,吃得那个热火朝天啊。我看着她,再对比今天下午我在会议室看到的秦朔,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秦朔到底看上我面前这个何笑笑什么了呢?简直难以理解!
“我今天在科望,看到秦总了。大家好像都挺怕他的,你怕不怕他?”我问她,她正旁若无人地端起塑料碗喝汤呢。
“他有什么可怕的?”她满足地放下碗,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仿佛我问了个什么怪问题。
“就是家大业大,无限光环什么的。”今天下午的会议室里,每个人对他都是点头哈腰的,我都被那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不敢喘大气。
“哦?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呢。”
“滚!你再给我虚伪点儿!”
她心虚地“嘿嘿”两声,一碗粉三两下被她吃完,她抹了抹嘴上的油:“怎么说呢,家大业大的人多了去了。在斯尔敦,国家元首啊什么的我们不也接待过不少吗,一见到有点光环的人就害怕,那就不用上班了。何况他牛他的,又不会打我,我干嘛要怕?”
Clemence的逻辑总是这么简单粗暴又适用,一下就把我给说服了。毕竟我也没见过秦朔私下的样子,说不定非常地和蔼可亲甚至可能还有点逗比呢,何况我面前这个妖婆也是个精分啊,可能精分才是他们的共同点呢。一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禁对自己的推理非常的满意。
“你在科望呆的这几天,感觉怎样?”她问我。
“嗯,还行,反正我还啥也不懂,就先打打杂。何况我本来就是万人迷,大家对我都特别喜爱。”我对于她忽然关心我的工作有点奇怪,忍不住自吹自擂了一把。
“谁管你懂不懂,大家对你好不好,我是问这个公司怎么样?”她白我一眼。
“科望还能怎样?就是个大公司啊,上市公司啊,你男人的公司好到不行了可以吧!”死女人,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
“哦。”她一副沉思的模样。
“怎么了?嫌我夸得不够?”
“哎,他说酒店工作太累,想让我到科望工作,我正在考虑。”
“真的!?”我意外地叫出来,但想想,这原本也在预计之中,哪有可能成了科望掌舵人的女朋友之后还在酒店当大堂经理的道理。
“我不是说了我还在考虑吗!”
还考虑个啥?直接来当老板娘多好,我就有大靠山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