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定藩谋逆,仙居长公主颠沛流离中,九死一生才回到帝京。如果当年我尚主,她就不用和藩,如果当年我尚主,她就不用代你姑母远嫁。所以她恨我。”
原来是阴差阳错的姻缘故事,沈和靖叹了口气,“那仙居长公主她回到帝京之后有报复您、报复母亲吗?”
“不算报复吧,毕竟……毕竟你姑母后来虽然因为难产早亡,但确实嫁的比仙居长公主平顺,仙居长公主恨咱们府上,是在正常不过的。”沈江东的语气有些怅然。
“那还是报复了。那些流言,就是仙居长公主报复咱们府上的时候传出来的?”沈和靖试探道。
“是。”沈江东面无表情道。
沈和靖叹了口气,长久也来隐藏在心头的疑惑终于被解开。她抬头看了看温柔和煦的春阳,一种兴奋、轻快的感觉从心底向上升腾。沈和靖轻快地笑了笑,“爹爹,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沈江东叹了口气,“嫁入宗室的,和宗室有瓜葛的,没有哪一个有好的下场。和靖,爹爹只希望你平平顺顺的。”
衡王的面孔忽然从沈和靖的面前一闪而过,沈和靖连忙甩甩头,心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口里笑问:“那我要是一辈子都不嫁人呢?”
“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你一辈子不嫁人,难道我还养不起你?咱们家的家业难道还不够你挥霍一辈子?”
“瞧你说的,好像我就会挥霍祖业似的。”
沈和靖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定了的神,没话找话道:“您和母亲原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怎么还……”那怎么还总是有人说闲话。
“你母亲的家世在帝京的贵胄女眷里有些特殊,”沈江东解释道,“你外祖原本是云台派的剑道高手门下,后来因为门户之争下山出仕,在刑部缉捕司做事,才干优长,有第一名捕之称。有一次你爷爷遇刺,被你外祖父所救,两家因是结缘,定了儿女亲家。”
沈江东顿了顿,又说:“但是对于这桩婚事,你外祖心里一直存有疑虑,觉得两家门户差异太大,齐大非偶。所以两家定亲的事知之者甚少,为的是将来若生变故,两家能有个退路。”
沈和靖问:“那母亲怎么会入仕?”
“你母亲从小就跟随你外祖做事,机敏有决断,后来破格捐了一个小官,你外祖过身后,到我们婚前,你母亲一度做到缉捕前清吏司主事,”沈江东道,“后来我们要成亲,你母亲就离开了刑科。我们成亲之后,先皇后又邀你母亲出任府军卫的指挥使。你也知道你母亲不是贪恋权欲的人,先皇后下世以后她就退出京卫了。我跟你母亲的事,其实就是这样,不像外界传言有那么多花头。”
沈江东说完忽然沉默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他早早故去的妾室。沈和靖低声问可一句:“爹爹,哪位姨娘……叫什么名字?”
沈江东一笑,“她叫晴雪。帝京有八景,其一是西山晴雪,太皇太后就给她取名叫做晴雪。”
沈和靖暗中想:原来不是那位“思君如满月”,也难怪,这位姨娘不大识字,肯定不工诗。
沈和靖见沈江东面色稍霁,轻声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爹爹,那天随我出城的小厮和车夫是不是都被你给开销了?”
沈江东点了点头。
“那天遇上危险他们都拼尽全力以命相搏护我周全,他们并无错处,您为什么要开销他们?”沈和靖急切道。
沈江东面色淡淡的,“他们知情不报。”
沈和靖无奈,“是我不让他们报与您知道的。”
“他们知不可为而为之,仍然有错。”
“爹爹,这话说的不对,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江东淡淡道:“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孔圣人的话。”
沈和靖道:“就算是圣人的话,也未必一字不差,您几时变迂了?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是我隐瞒了,可这和旁人无关。您不能拿旁人来出气,我发誓,如果下次遇上这种事,我要是再隐瞒您,我一定天打五雷……”
“别胡说八道。”
“爹爹算我求您了,不要怪罪他们,好吗?我知道你怪罪他们其实就是为了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假如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他们肯定不听我的,不敢隐瞒你。”
沈江东道:“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