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娘呆愣好半晌,琢磨着,“去现场”是什么意思。
陈老夫人见孙子拉着柳归晚跑出去,顿时眉开眼笑,眼角分明堆起两朵花儿。
不说柳十娘和陈老夫人,再说陈正和柳归晚,二人出了县令府邸。
门口拴着一匹枣红色健硕大马。那马看见陈正,恢恢叫了几声。
陈正一弯腰,将柳归晚拦腰抱起,放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也利索地翻身上来,手握缰绳,脚尖儿一点马腹,马匹就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柳归晚紧紧抱着他后腰,心想,这小子的骑术还蛮不错的嘛。
“哎,小鬼头,你跟谁学的骑术?”柳归晚问他。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柳归晚就听一道不悦声音传来:“咱俩谁小?”
哎呀,还不高兴了!算了,他不说,还懒得问了呢!
又奔跑了一阵,柳归晚估计了一下路途,大概跑了有十多里路,他们达到了目的地。
陈正勒住马缰绳,自己先下马,回身准备抱柳归晚时,见她一个跃身,自己蹦了下来。
陈正讪讪地收回落在半空中的手,说了一声:“跟我走!”说着,就带着柳归晚来到一片废墟前。
这是一桩不大的院子,跟现代的北京四合院差不多。
一排正房坐北朝南,东西两侧是厢房。西侧厢房已经被烧毁,房梁倒塌,黑黢黢一片,一些未被烧毁的房梁这冒着屡屡黑烟。
正房和东厢房虽然未倒塌,但是,也受到了波及。
院子四周已经被衙役包围,外人不得入内。但是,周围却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柳归晚看见了废墟里站着陈县令,还有几个随身侍从。
陈县令一脸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少爷,您来了?老爷在里边了!”在外围负责把守的衙役见自己家少爷来了,赶紧让开一条路。
陈正点点头,拉着柳归晚就闯。
“少爷,他……他不能进……”见少爷带着一个陌生年轻人,虽然唇红齿白的很讨人喜欢,可是,那也不能随便进。于是,衙役伸手阻止。
“她怎么不能进?她是本少爷新收的徒弟……”
让她来,就是让她来见识见识他本事的。她不能进来,怎么能看见他真本事?
衙役见陈正一脸阴沉,只好讪讪收回手,将他们放进去。
走进了,柳归晚发现,情况比她在外围看到的更加严重。
厢房三间,屋早被烧得塌了架子,满地是被烟火熏黑的瓦砾,还有横七竖八仍不断往外散冒着青烟的残梁断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掺杂着令人恶心的烤焦了的肉糊味。
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已经焦糊不清的人骨架,看那样子,再一挪动,必会散架。
人群外,有人在撕心裂肺哭喊着。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要看我娘……我要看我娘……”
柳归晚抬头,见哭喊的是一个男人,脸上黢黑一片,在他身边围观的人中,还有几个人脸上有乌黑的痕迹,估计是扑火时,被烟火熏燎出来的。
柳归晚看向陈县令。陈县令一挥手,吩咐道:“让他进来……”
然后转头看向儿子陈正,小声说道:“你仔细这些,这可关系夺子案的继续审理……”
柳归晚心里一颤,难道死的人真是接生婆?
“是……接生婆?”想着的同时,也问了出来。
陈县令扭头看了她一眼,心里责怪儿子,怎么把一个女孩子带到这么恐怖的地方来?还女扮男装,真亏他想得出来。
但是,眼下验尸重要,他冲着柳归晚点点头。
陈正也意识到严重性,他郑重回望父亲一眼。
然后,从一个看似破旧的箱子里取出一副浅黄色麻布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开始查看面目不清的尸体。
那个哭喊着的男人已经跑进来,跪倒在尸体边,就要嚎啕大哭。
陈正一瞪眼,立刻有人上前,将那人拖起来,扶着他站着。
陈正低头查看着尸体,陈县令面无表情地问来人:“你是死者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死者的儿子……我叫王二虎……”男人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是你报的官?”
“是……”
“怎么发现起火的?”陈县令又问。
“昨夜下雨,电闪雷鸣的,我睡着睡着,就发现院子里火光冲天,我就起来,发现我娘住的厢房起火了……”
就在这时,陈正问道“尸体当时在什么地方?”
王二虎指着三尺开外的一对瓦砾道:“在那里挖出来的……挖出来就没气了……”
说着,就又哭起来,捂住嘴巴,极力忍着,道:“挖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烟呢……县老爷,请为草民做主……我娘死的冤啊……”
“哦?死得冤?”陈县令抬眼,正与柳归晚探究的眼神对上,他说道:“大家不都说是雷火吗?天灾人祸,无法避免……”
王二虎哭着道:“怎么这么巧?老天爷为什么不长眼?为什么偏偏劈了我家?”
以为王二虎知道一些细节,陈县令和柳归晚都抱着几分信心,闻言他也是猜测,不甘心而已,都有些失望。
这时,陈正已经将死尸翻看了一遍,颇为仔细认真,检查完毕,他说道:“鼻孔和口腔里布满烟灰,应该是死前被火烧逼,挣扎过程中,呼吸急促,把烟灰吸进口腔鼻孔所致……所以,可以断定,死者是被烧死的……也就是说。死者在遇到着火前,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