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后,小范大人来到这雾渡河镇,专门来这拴吊索的铁柱前看了这“由自”二字,他没有念错顺序,并且笑着说这字真是丑,那日,他将那锈迹斑斑的字擦拭了很久。
自从我知道小姐姐的名字是叶轻眉之后,我就唤做她叶姐,她听了后说不好听,还是让我叫她小姐姐,她说小姐姐这个称呼在她的那个世界是表示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喜欢我叫她小姐姐。
我很奇怪,为什么小姐姐将她的家乡叫做世界,她说她的家乡就是她的世界,小姐姐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吊索建好后的第二天,小姐姐问我有什么理想没有,我不明白,她给我解释了许久,我说我的理想就是赚好多的钱,然后娶了王小花,然后再生一个和王小花一般的女儿。
小姐姐笑着问我生下的女儿起什么名字,王花花还是王花朵,抑或是王朵朵,我说都好,只要是我王启年的女儿便好。
一旁的王小花破天荒的没有揍我,坐在那里居然一脸的向往。
小姐姐说他和小竹竹两天以后就要走,要去那南庆的京都看看,走之前的这两日可以教我那飞的功夫,我很高兴能学飞,但是我又舍不得小姐姐走,小姐姐多住一天,那窦婶就多给我两个钱,再说我也很喜欢小姐姐,我说我若不是我先有了王小花,我一定会娶小姐姐。
小姐姐给了我一个爆栗,但还是夸了我有眼光。
小姐姐说,男人和女人就应该从一而终,一个男人不能娶多个女子做老婆。
我说那为什么有钱人家的男人就可以娶好多老婆,她说那是因为那些女人不能自己独立。
我说那为什么皇帝可以有那么多的嫔妃,她说那都是糟粕,有朝一日她必定废除了这些坏的东西。
我说那为什么一个茶壶要配许多茶杯,而没有一个茶杯要配许多茶壶的。
小姐姐说我这是悖论,然后带着王小花走了,说要教给王小花一门功夫,让我以后不敢娶小老婆。
小竹竹在接下来的两日里教了我轻功,在我从墙上掉下来磕掉一颗牙齿后,他说我资质不错。
两日后,小姐姐也带着王小花出来了,我觉的小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虎狼之气。
走的时候,小姐姐给我看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她一开始就说的那个挨拍的,扁扁的一个水晶片子,里面居然有红红绿绿的东西,有房子,有人,还有许多奇怪的东西,画的真好,其中他指着一个圆顶有棱角的房子说那个就是祈年殿,确实和当初给我的帽子有些相像。
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她说不愿意让我说她骗小孩,我说就算是你骗我,我也愿意让你骗,她笑的很开心,女人真很好骗啊。
临走,小姐姐又塞给我一本书,说是野外生存指南,她的世界是给侦察兵的教材,她觉得我很有资质,我舔了舔两天前磕掉牙留下的那个缝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小姐姐走了,和小竹竹走了,背着她来时背着的那个长长的黑盒子,我觉得那里面一定装满了银票。
在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还是去街上寻那能挣钱的机会,闲暇之余练练轻功,没事也翻翻小姐姐留给我的书,那颗掉了的牙居然又长出一颗新的来。
自打那雾渡河可以自由穿梭以后,来往于雾渡河镇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南庆大客栈和北齐大客栈都扩建了不止一倍,真的成了国家级的客栈,那来往于两国的官员都在那里下榻,窦婶也变的忙碌了许多。
王小花家的雾渡酿也居然成了远近闻名的佳酿,尤其是那来来往往的两国官员,路过了必定买两坛回去馈赠亲友,王富贵也真成了富贵。
我爹却是在有一日接到一封来自于京都的书信后,竟然和我都没有告别就没有了讯息,我娘居然也不急,说他终有一日会回来的。
我问我娘,我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娘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她从北镇的荒地之中捡到的我爹,那个时候我爹重伤将死,我娘将他背回家,养了半年的伤才好,为了躲避仇家,就在冬季雾渡河结冰的时候,抱着我来到了这南庆,之前的事情,爹没和她说,她也没问。
我突然想起,有一天我在那院子里练习轻功之时,不小心将我娘的花盆踢落地下,三丈外的爹居然接住了那马上成一堆瓦砾的花盆,并稳稳的放回原处,现在看来,当时并不是我眼花,坑了他这么多年的酒钱,却不知被坑了的原来是我自己,这老东西,我居然有些想哭。
王员外家的私塾先生被他家的傻儿子给气到了北齐,据说在北齐成了很出名的先生。
我也想出去走走,可是王富贵不让我带着王小花走,他让我过两年成人了就入赘他家。
小姐姐走后的两年,我去了那北镇的竹林,那痴儿早已不在,据说,去了东夷城。回来的时候,我站在雾渡河边,咬了咬呀,从那岸上一跃而下.......
在我十五岁的那年,南庆换了新皇帝,人称庆帝。
也就是那年,我从京都来的官员口中提到了叶轻眉的名字。
也就是那年,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提起过叶轻眉的名字。
我也攒了不少的钱,一半给了娘,一半给了王小花。小花起初不要,后来我对他说,我要去京都,我要她和我一起去,我要去找我爹,我要去找小姐姐,我要去找小竹竹。
王小花很欢快的将钱收了起来。
距离小姐姐和小竹竹走了已经七年了,距离我爹离开我和娘已经三年了。
那一年我马上十六岁了,王小花也马上十六岁了。
那一年,我们在那雾渡河结冰的那一天私奔了。
当我和王小花兴冲冲的来到京都,满世界的打听那叶轻眉的名字时,我却在很多人眼中发现了惊恐的表情,大家都像躲避瘟疫一般躲避着我俩。
然后我们就被一个叫做鉴察院的衙门带走了,然后我就见到了陈萍萍,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个瘸子了。
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我终日陪伴着这个瘸子,因为他说他曾今陪伴了许久的叶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