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在巷子里挪腾穿梭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我,速度竟是一涨,起落几下就要看不见他的踪影。
澹州城本就不大,赶在这台风来之前大家都是早早的回家将那门窗封了起来,这小巷之中空无一人,那黑衣人跑的极为利索,而我在一座座房子的屋顶上掠过追去,勉强能跟的上那黑衣人的踪迹。
那黑衣人见甩我不下,竟是将自己逃跑的路线一变,往那大东海的的方向奔去,我心中还奇怪这又耍的什么花样,莫不是能钻进那海里不成。
可是下一秒我就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我在高处,向着海的方向是逆风,没等我跃起身来,却是被那大风吹的生生向后退了一丈,险些掉下屋顶,我情急之下,腰下一沉!将那屋顶踩出一个窟窿来才堪堪稳住身形!
顾不得屋子中的叫骂之声,我窜到高处急切的望去,全是没有了那黑衣人的踪迹。
我沮丧极了,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往那屋顶的窟窿中一扔,跳下房顶,从那巷子中追寻那人留下的痕迹。
站在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我仔细的看着四周,想找出一丝逃跑方向的痕迹。
这是一个巷口,往那三个方向都有可能,地上的痕迹都被雨水给冲刷的看不出来了,站在巷口的我被大风吹得有些站不稳,我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抠了一条排水道,从房上流下来的雨水不再四处乱流,都顺着我挖的那条小沟流去。
这时候费老气喘吁吁的到了,看着我满手泥巴的蹲在地上在寻着什么。
“跟丢了?”,费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
我犹若没听到他的话,在地上的一片污泥中小心的挖着,是那人的脚印,还算完整。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玩呢?”,费老有些急躁。
“身高四尺八寸,体重大概是120斤左右,体型偏瘦,年龄在18岁左右,穿的不是制式官靴,应该是普通人家的自制千层底,对澹州地形熟悉,澹州人氏,费老在鉴察院陈院长身边可有此人的印象?”,我不顾那雨水流进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费老问。
费老听到我的话,脸上现出惊讶之情,短短功夫竟然能得出如此多的信息,他略一琢磨,一拍巴掌说道:“辛离!你应该见过,院长旁边那书童!”
“就是那书生模样的小厮?”,我惊道。
“对,你我且找个避雨的地方再做打算。”
既然人已经跟丢,也不急这一时,我和费老返回了客栈,此时屋外那风雨声更烈。
“那小厮我看着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啊?”,我有些疑惑的问费老。
“是,他一直的表现是不会,但是他哥哥是辛追。”
“鉴察院之翼?”,我问道。
“对,这就不奇怪为什么他的轻功这么好了,隐藏的够深的啊,嘿嘿”,费老笑的有些阴翳,继续说到:“这辛离跟着院长已多年,是从这澹州去的京都,平日里做些跑腿写字的活,院长待他们兄弟不薄,没想到竟然是奸细。”
“现在还不一定,咱们只是怀疑,等着风雨停了之后,你我去他老宅找一趟不就真相大白的么。”,我实在不愿将人心如此揣测,当日我和小花见到的小厮是那么清秀。
“不用等,现在就去!”,费老拉着我又钻进了那风雨中。
“哎呀,我刚换的衣服,这回去又得挨王小花收拾!”
“一会我将那春药再给你些,管保让她那暴脾气跑的无影无踪”
“拉倒吧,我还想多活几年伺候您老呢,不过给点也无妨,我老家有头老牛,却是多年也不发情,连个小牛犊都不生......”
“你可拉倒吧,你老家哪还有牛!”,费老嗤之以鼻。
若是此时有人在街上,看到我们一老一少冒着风雨在街上狂奔,定然会以为脑子有病。
那辛离家的老宅子在刚才消失的巷口相反的方向,却也是离得不远,站在大门口,费老示意我去敲门,他去宅子后门守着,防着他逃跑。
我将脸上的雨水摸了一把,并不是很用力的敲了敲门,其实我是希望这屋子里没人的,或是开门出来的是个老太太或是女子。
但是,门很快就开了,白净的脸庞,很清秀,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是辛离。
“想不到你来的如此之快!”,辛离却是一点也不惊讶,笑着说。
“是啊,刚才跑得有些慢,没跟上你。”,我有些难过。
“你很不错,若是没有那大风你刚才肯定会追上我,我只是取巧罢了。”。辛离笑的有些心酸。
不等我再说话,辛离摆了摆手说道:“你也不用问我其他的问题了,我的事情哥哥一概不知,我也没对院长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望你看在咱们有些眼缘的因果上,将我的话带给院长,向院长道个谢!”,说着眼中竟是有一股决绝之意。
“事情还未到那一步,相信你也是有苦衷的......”
“不用劝我了,这伞送你,对了,你的夫人也很好,祝你们恩爱。”,说着他将伞递到我手中,我呆呆的接过来。
只见辛离手中白光一闪,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把匕首,利索的将那匕首往胸口一插!
“不要!”,我扔下伞,阻拦不及!
“谢谢!......”,辛离挤出最后两个字后,直直向后倒在那雨水聚成的泥坑之中,脸上竟是一股解脱之意。
费老听到我的喊声,从那墙上越了进来,却是看见辛离跌倒的一幕,他将手指在辛离的鼻间一探,摇了摇头说:“这孩子对自己真狠啊,若不是死了,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开口。”
“这样也好,省的被你折磨的生不如死!”,我竟然有些同情这个倒在地上的人。
我将他最后的话和费老说了,费老听后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捡起了辛离送给我的伞,和费老一起离开了这座宅子,至于辛离的尸首,自然有鉴察院的人去处理。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黯然,不想说话。
“怎么,伤心了?”,费老问。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那孩子挺不错的,有些可惜。”
“你还是个孩子,却道比你大的人是孩子,我他娘的才刚过四十,你们都叫我老头,什么世道!”
“费老你才四十?看起来像是八十!”
“我有那么老吗?老子还没娶媳妇呢!”
“小花说没人愿意嫁你,哈哈”
风停了,天空中的雨却是越下越大,我和费老挤在那辛离送的黑伞之下,往客栈中走去。
大雨中的澹州,雾蒙蒙的笼着一层阴影,下吧,雨后的城会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