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鉴察院的时候,陈萍萍问我,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我想了想,确实有个很大的疏漏,看着陈萍萍那期许的眼神,我清了清嗓子,郑重的问道
“我的俸禄是多少?那个院子的房契能给我了么?
“一个月十两,那院子是我借住于你,何时说要给你!”
陈萍萍自己用手转着那轮子,嘎吱嘎吱,头也没回的回他那小黑屋去了。
“陈院长,咱这鉴察院还缺人不,我把王小花也叫过来吧,她管银子管的可好了,陈院长!陈院长?.....”,那轮椅走的极快,几个呼吸就没了影子。
这轮椅做的不错,看起来也颇为灵活,等我将来和王小花有了女儿,我定会给她照着陈萍萍这个做一台。
这么大个衙门,居然连家眷都不给安排,更可气的连房子都不给分,看似这一群整天穿着黑衣牛批哄哄的人,抓这个杀那个的,一月到头却是才给十两俸禄,不说别的,这鉴察院七拐八拐的,连鞋子都得多磨烂几双,怪不得那头次见的小厮穿的鞋子是自己纳的千层底,我当是淳朴,原来是穷苦!
王小花在家中听我这边牢骚,也是对那陈萍萍有些鄙夷,作为小姐姐的朋友,一点小姐姐的大方劲也未学到,整天猫在那小黑屋之中,他倒是吃喝都是衙门供着,就那样估计连个媳妇也没有。
我深以为然。
王小花又听到我一个的俸禄才十两银子,简直就要暴走,莫不是我拦着,她就要跳墙过去将那瘸子打的连那门口的小厮也不认得,好说歹说不行,我给她指了指那院墙内小洞洞里的机弩,她这才安静下来,给我在那念叨了一大堆。
每天三钱的银子,要负责她吃肉的钱、她穿衣的钱、她胭脂水粉的钱、她吃水果的钱、她逛街的钱、她买糖葫芦的钱、她买桂桃酥的钱、厨娘的钱、护院的钱、丫鬟的钱、车夫的钱......,居然还数出女儿奶妈的钱!
她还未念叨完,我便提着匕首就要出门去,王小花见状拉住我问要干啥去,我说等我先将那陈萍萍杀了,我去当这鉴察院的院长,这样就能负担的起你数的这些个钱了。
王小花听完居然思考了一会,她居然还思考!
“还是莫去了,我不喜那间小黑屋!”,王小花说完,放开了那抓着我衣袖的手。
“既然你反对,那我就不去了,我每日多挣些外快便是了。”
王小花点头如啄米。
此刻的我无比怀念王富贵。
我在听那陈萍萍大手一挥说让我在鉴察院当文书后,我当他这是豪气的赏了我一个金饭碗,哪却发现连泥捏的都不是,顶多是一纸糊的,还是烧纸糊的。
等我有朝一日在这鉴察院中执掌大权,我定让它成为京都城最肥的衙门,我心中这般想。
“对了,明日你去那鉴察院做甚?”,王小花打断了我那不切实际的臆想。
“说是文书,我也不知道啥是个文书,可能是个看书库的活吧。”,我说道。
王小花愣了下,明显她也不知道。
“我在那院中没见到一个女子,这倒是极好的,你莫要勾三搭四,还有那危险的杀人放火的营生你也莫去,你若是遇到危险,你就跑,我对你逃跑的功夫还是极有信心的.....”
眼见她还要安顿这些,我赶忙打断她说:“这是自然的,我还没和你拜堂成亲生女儿呢,怎能随便以身涉险,就算是死我也得先回来征得夫人你的同意才敢死.....”
说着我便伸着脖子就要亲王小花那诱人的小脸蛋,却被她一掌拍开,笑着啐了一口说道:“谁是你夫人,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若是你敢私自就死了,我必将你的尸首用那石灰腌了,挂回到雾渡河那铁柱上,让两国的人路来路过都看看你这个谎话精!”
我顿时觉得咽喉发干,像是进了石灰一般,赶忙去找水喝了。
这女人哪来的这么多奇怪想法,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九岁之前的王小花是那么的天真可爱,自打被小姐姐调教两日后就如变了个人一般。
小姐姐啊,你那般古灵精怪的人儿,怎么会死的这般悄声无息?
鉴察院门口的那块大石碑上不是刻着你的名字吗?你想这天下人都能为自己而活着,那你呢,你又是为谁活着,你又是为谁死的呢?
其实我很好奇瘸子那个问题,但是我不能问,就如我明明看见那石碑上你的名字却是当做没看见一般。
第二日早上我早早的就去了鉴察院,领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之后,依然是那个小厮,将我送到了那放置卷宗的房子里,告诉我,这就是我做营生的地方,然后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我环视一周,这卷宗处可用浩瀚来形容,那长不见头的架子上,摆满了整齐的盒子,人名以姓氏为引,公文以部门为索,案卷以年限为录,方志以地域为类.......
我转了一圈,半日已然过去,这半日里,却不见得一人来这卷宗房。
后来倒是也有各部门的人来借阅和查看,但大多时候都是闲出屁来,没事我就把这些枯燥的卷宗当做那乐子来看,同时我也在找一个人名,王大龙。
闲散的日子里,反正也没有人管我,我经常溜出去,在这京都城中闲逛,却是发现这城中经常有些郡县中的官商子弟往来,大多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谓人傻钱多,于是我心生一计,由我口述,王小花执笔,画了一幅精美绝伦的京都城舆图,每日得闲就去那四个城门守着,将手中舆图卖给那些有钱的子弟们,从开始的三钱银子,最后卖到了二两。自打这买卖开张后,居然赚了不少,我这舆图口碑也是愈来愈好,从未有过售后之事。
待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我将那舆图卖给了一位来自澹州的公子后的几天,那看起生的极为俊俏的小哥却是死活揪住我不放,说我的图画的粗鄙,竟是要退货,我将那图拿来一看,果然真的是画的天真烂漫,定是那疲懒的王小花将女儿画的舆图装进了我公文包中!
若然不是我那天跑得快,那张舆图就成了我王启年一生中首次赔钱的买卖。
这当然是后话,很后很后的话。
其实,我真的挺想留下那张舆图的,但是我若回去,让王小花发现这带出图的数目与带回的银钱不符,我难免不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