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刘添福听了那王腾骏的话,心中虽然想着他是个常捉弄人的老头子说话不一定算数,但他实在安不下心,说不得真有野猴子在糟蹋庄稼就遭殃了,连忙赶着来山里看了一眼。
抬头一看长庚星已经大亮,过不了一刻钟天就要黑了。今夜是四月最后一日,晦日里并无月亮出来,夜里仅凭着星光是很难看清山路的。
当他急匆匆赶到自家地里时,并未看见野猴子。地里种的都是麦子,现在已经长得绿油油的一片有齐膝高了,那些种在山下水肥丰足的麦苗已经抽麦穗了。
刘添福绕着地埂边仔细查了两遍,并未看到被野猴子毁坏的麦苗,当下明白自己被那个叫王腾骏的老滑头捉弄了。
“挨千刀的王腾骏,把我骗到这儿来一看,庄稼长得好好的,半只野猴子没见着,合该今天捉弄我了是吧?”
刘添福说得没错,那王腾骏捉弄人心里都算计着,绝不会短时间重复捉弄同一人,再加上他夫人秦氏每次都让他去给人赔礼,村里有四十七口人,一个月也不一定轮得上一回,他还给人送些药材,村民也就不太计较。
刘添福想起不久前自己急匆匆的赶到地里,马上又得摸黑下山,心中一股怨怒之气就涌上来,弯腰去捡埂边的一块小石子,朝着山下用力扔了出去。
“遭狗咬的王腾骏,回去以后我不拆了你家我就不姓刘!”低头再捡石头的时候,看见自己左腿膝盖下的伤,以及那一条延伸到脚背上的血痕,就像溪水里那吸人精血的蚂蟥一样,想必是急着上山摔了没在意。
刘老头看见这道血痕,心里更是气到不行,连连抓起地上的小石头猛力砸向远方。有一块石头估摸着砸到了鸟儿落脚的地方,呼啦啦冲天飞出两只大鸟,惊叫几声后又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天色已经昏暗刘老头也看不清楚。
天渐渐黑了下来,一丈外已经看不清东西。刘添福气归气,肚子咕咕叫着提醒他该回去了。
天一黑人就容易多想,那些隐藏在黑暗中未知东西总能勾起心中最原始的恐惧。想起赵麻子去乱葬岗遇见鬼火追人的事情,心间一凉,脚步不禁加快了许多。
刘添福家的地离村里二百丈来远,上山耗时久累些,下山就没那么累了。怕归怕,肚内空空饥饿感让他保持了些清醒,伸手扯了一把路边杏树上的青杏充充饥,入口就酸得刘添福直咧嘴。
“呸,呸呸!这杏子也太酸了,本来就没几颗好牙,可别把我的牙全酸掉了。这遭雷劈的王老汉,回去以后定要狠狠揍他一顿,他家养的几只鸡都给我做成烧鸡来孝敬我!”
过年的时候才吃得到的鸡肉,刘添福现在就馋得不得了,奈何越想肚子越饿,吃了青杏口水流个不停,勾得肚里的馋虫越发躁动起来。
刘添福找了一截枯枝来探路,借着微弱的星光一步一探的往山下走,活像个瞎子走路一般。
漫天繁星的夜空中,一朵黑云从北方缓缓飘来。刘添福抬头看了看云,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若是那云遮住了半边天,他就再也看不见路了,说不得要在这山上过上一夜了。
刘添福所处的位置恰好在山的背面,看不见村里的火光。不然天就是全黑了,只要循着火光就能回到村里,也不用操这份心了。
他拿着枯枝小心的探着路,进了密林之中。荒山野岭里只有唧唧虫鸣和夜枭的凄厉叫声,心中焦急起来。身后隐隐听到些响动,老汉以为是些鸟虫扑棱乱飞,这一带山上并无猛兽,虽然有些怕但并未放在心上。
往前走了半刻,听得身后的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惊出他一身白毛汗,连忙往后望了望,隐约看见两团碧绿的鬼火往这飘来,周围淅淅索索的声音也消失了,连虫鸣声也越来越小,最终什么也听不见了。
刘添福心中害怕,又想起赵麻子去乱葬岗遇见鬼火追人的事情,吓得他惊叫一声,也不管看不看得见路,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去,山谷里回荡着他恐惧的尖叫声,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乱葬岗边。
山路虽崎岖难行,但恐惧将理智击败后,谁还管那么多,心里想的只有尽快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待刘老汉跑的远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两团碗大的青光缓缓升起,一股腥风吹得路边野草左右摇晃,漆黑蛇身探了出来,竟有两人合抱粗细!那蛇的鳞片闪着幽光,蛇头上立着一个人,浑身仿佛融入夜色中,密林中的那团鬼火见状,连忙往林深处急奔,一晃眼就消失不见了。
“师兄,你确定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吗?”黑衣人一直不解,这一路上师兄没给他透露半句,但看这附近不过是阴晦之地,怎么也不像宝物藏身之处。
“师弟,你修为未到境界自然感知不到。金冥宝珠乃是先人花了无数心血方才炼制成功,本身就神异非常,加上能牵引地脉中的精金矿物,各方势力都想得到。千余年前金冥宝珠失落在外,我也只是在上古典籍中偶然翻到这金冥宝珠,顺着模糊的线索方才找到这里。”说话的是一袭白衫的俊美男子。
这白衣男子腰束黑色掐金丝腰带,头戴白玉冠,一条黄绦束发,眉眼虽显清秀却不失英气,透出高贵脱俗的姿态来。他并未在意黑衣师弟的疑问,凝神后手掐法印,数百道血色细线插入地下,感知着地下矿脉走向。
黑衣男子黑巾覆面只留出锐利如剑的眉眼,身着紧身夜行衣,一身利落短打毫不拖泥带水,双足并立于一块巨石上,食指与中指捏出一道剑诀,往地下一指,身旁的黑色巨蟒旋即化作一把四尺长的利剑钻入地下,配合着白衣师兄的法术探查地脉。
片刻功夫后,二人探查完毕。“金冥宝珠就在下方山谷内,师弟同我速去,迟则恐生变故。”白衣男子催促道。
黑衣男子一捏剑诀,黑剑再度化为三丈长的大蛇悬于半空,黑衣男子一点脚尖,翻身立于蛇头上,白衣男子凌空一跃也立于蛇头上。黑衣男子剑诀一指后双手抱于胸前,黑蛇驮着二人往山下如闪电般迅疾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