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门广大,有一宫两教三山四楼十二支之称,其中又有天、地、人三道不同。天者,习天法之道,求魔而逆练超脱,譬如天煞宫便是此中强者;地者,习阴气之法,驭尸行蛊皆属此道,如幽冥山,玄尸派等等;至于人者,修的乃是奇门异法之道,像玄阴教,方仙道等比比皆是。
黄泉宗属地派,正是魔门十二支之一!
唐大面如土色,即便不给大雨淋湿此时的他也只怕也是汗如雨下。
“放箭!快放箭!”
羽箭齐发,穿破雨点水滴,密集地射向被灯笼照亮的地方。羽林卫训练精良,无一不是骑射的高手。然而,这一阵疾射,对方竟没有半声惨叫。
箭雨过后,整个官道都寂静了下来,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嚯!”
蓦然间,一声巨响传出,迎面飞来了两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砸向前方的羽林卫。
羽林卫一个个强悍,可见到那两只飞来之物不禁心底泛寒。那庞然大物不是别的,正是两口巨大的棺材!
“轰!”
棺材落地,几名羽林卫没有来得闪开,被活生生地给砸死,血肉模糊。
唐大咬牙,抄出腰间的环首刀,大喝一声,猛然跃出,一刀劈向其中一口棺材。
“咔……”
一种低沉而诡异的响声由棺材中传出,就在唐大的刀刃就要劈在棺椁上时,那棺盖赫然打开了,一道寒光闪过,射向唐大的面门。
唐大大吃一惊,忙挥刀一斩,只听“铛”的一声,唐大虎口震裂,环首刀瞬间断成了两截。
“大胆,无常拿命,区区凡胎,也敢阻拦,还不速速退下!”
那棺椁中传出一个不阴不阳的声调,直听得人汗毛直立,心底发凉。
“黄泉宗的妖人,只会装神弄鬼,有种的别躲在棺材里!”唐大捂着手,一脸不屑地骂道。
另一口棺材中,一个稍稍低沉,却同样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兄弟,这厮似乎不怕咱们哥俩,要不咱先将他的命索了如何?”
“好!就依你!”
说话间,两个长相身材一样,同是豆丁般的大小的娃娃从棺材中跳了出来。
这二人身着粗布衣,黑衣者肤色漆黑,犹如浸了墨汁一般,身上缠着人黑锁链,手持锁头铗,叮铛作响。白衣者却正好相反,肤色凝白,仿佛白瓷一般,朱瞳赤眉,手持一枚双色阴阳令,一面写善,一面写恶。
“黑白无常?!”
唐大看见到二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未入羽林卫之前也算江湖上的一把好手,自然听说黄泉宗索命无常的厉害。
别看之这二人长得和五岁的娃娃一般,有些滑稽可笑,其实他们二人是黄泉宗培养出的两大杀手,每次黄泉宗有了追杀的目标,派出的总是这对无常,久而久之,这二人就混出了“黑白无常”的绰号。
“二弟,抄家伙,这点子太辣!”
唐大想也不想,大喝一声,从旁抢过一柄长戟,奋力掷向白无常。
“呵,好胆子!”那白无常阴笑一声,手中的阴阳今仿佛变魔术一般,虚空一劈,那长戟瞬间由中间裂开,分成了两半。
“嘿嘿,敢阻挠无常拿命,受死罢!”黑无常生气了,黑锁画了圈,凌空一掷,那锁头砸向唐大。
“保护大人!”
不知是谁叫一声,当下便有几名羽林卫持厚盾冲上前去,挡在了唐大身前。然而,只听“铛”的一声,那锁头竟如穿豆腐一般贯穿了铁盾,甚至穿透了持盾羽林卫武士的身躯。
黑无常咧嘴一笑:“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说着,内力一震,铁链绞动,那名武士惨叫一声,犹如被五马分尸般断成了数截。
鲜血飞溅,内脏流了一地。
唐大站得近,身上全是那武士溅开的血肉,紧接着便被那铁链拍中胸膛,瞬间断了几根肋骨,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摔在了血泊中。
“大哥!”唐二大喝一声,身后一对双戟祭出,领着众羽林卫杀贲而来。他虽然憨厚,却也看出了黑白无常绝非一般的江湖好手,因此一上来便将那对双戟使虎虎生风。
“呵呵……这憨子倒是有趣!”白无常阴森森地笑了一声,眼眸中的杀机却是一闪而过。
“二弟小心!”
唐大心知不妙,刚一开口,却见白无常出手极快,“嗖”的一声,那阴阳令掷出,射向唐二的面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唐二面前闪过,轻轻巧巧地插地把阴阳令接了下来。
此时,雨势已然减弱,银丝水气之中只见一位年轻公子,玉树临风地站在那儿,一手摇着折扇,另一手拿着夺来的阴阳令似在细细地把玩。
“何人敢坏我好事?!”白无常被他夺下了阴阳令,语气之中有些气急败坏。
那白衣公子淡淡一笑,随手一掷,那阴阳令“嗖”的一声,整个没入土中,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孔。
黑白无常见了他这一手,惊异地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说道:“这人好生了得,内功修为似乎不在我等之下。”
这是,一声咆哮震响山谷,大帐外的一侧,一名铁塔般的壮汉抗着大刀,迈步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轻嫣的啸声响起,缭绕不绝,一名艳丽绝伦的美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侧树梢上。
唐大见了三人的衣着打扮,心念一动,开口道:“三位莫非是……”
白衣公子淡然一笑,拱手施礼道:“在下贾复,受文叔兄弟所托,暗中保护陛下回京,这两位是贾某的兄弟,熊霸天,柳艳蝶。”
唐大一听,不由惊喜交加,他虽不在南阳却也说过白公子等人的大名,如今得知他们是受刘秀之托前来助阵更是喜出望外。
熊霸天嘿嘿一笑,冲着白无常道:“小娃娃,看你推着棺材,力气不哇,来来来!和我老熊比比,若是不行就乖乖回家吃奶吧!”
说罢,他一声长啸,肩上的大刀弹起,凌空一跳,刀锋直劈向白无常。
“放肆!”
黑无常见熊霸天膂力惊人,生怕白无常吃亏,黑铁锁抛出,砸向熊霸天。
这时,贾复身形一晃,挡在了黑铁锁与熊霸天之间,大手一探,分毫不差地捏住了锁头,冷笑道:“我还在纳闷你这铁铁链为何会无坚不摧,原来你在锁头上镶了块金刚石!”
黑无常被贾复戳穿西洋镜,不禁恼羞成怒,哇哇一叫,沿着铁链扑了上来,十指抓向贾复。
贾复轻蔑一笑,“哗”的一声,折扇展开,挡住了黑无常爪子,同时左脚踢出,与黑无常缠斗在了一起。
柳艳蝶也没闲着,眼见黑白无常带来不少喽啰,娇笑一声,如蝴蝶般杀入花丛之中。
贾复中蛊之后刘秀索性少阳神功为他打通经脉穴窍,使恢复后的贾复修炼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如今已经是半步先天的修为,比之黑无常还要稍胜半筹。
熊霸天本是练就了一身强硬的外家功夫,最重招式,刘秀在白狼寨的几日也指点了他几招,使他豁然开悟,大幅地改良了自己的刀法,威力倍增。白无常的武功虽然在熊霸天之上,一时半会却也无法取胜,更何况他的兵器阴阳令还被贾复收走了。
柳艳蝶擅长的乃是曲技与身法,对音律刘秀那是一窍不通,当日吹出的噪音险些没把众人耳朵吹聋,不过身法一道,刘秀却颇有心得,闲暇时与柳艳蝶交流,竟发现二者的身法竟有取长补短的效果。那些黄泉宗的弟子本就不是柳艳蝶的对手,此时她身法犹如鬼魅更是难以抵挡,只片刻的功夫便惨声叠起,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了。
唐大见贾复三人出手,脸上不由动容,心道:“这刘公子果然可怕,不仅自己武功了得也就罢了,连结交的朋友也是如此厉害,这等身手若放在咱羽林卫中至少也是个校尉!”
不管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由于身材五短,练得都是暗器,长锁等远程进攻的法门,可是黑无常的锁链被贾复捏着,根本没办法施展,贾复又特意贴身肉博,自是占尽上风。
老拳一挥,只听“嘭”的一声,黑无常被刘贾复一拳击中了小腹,整个人如炮弹般,摔回了棺材内。
“哥!”白无常见黑无常被贾复打伤,大叫一声,丢下熊霸天朝着贾复扑了过去。
“想走?!”
雄霸天大喝一声,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白无常的脚裸,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乖乖地回家吃奶吧!”
说罢,他大手一挥,白无常那小身板也如皮球,被硬生生地砸进了棺椁中。
黄泉宗的门人四散而逃,那两具棺材内,黑白无常竟然“哇”的哭了起来。
雄霸天搔着大脑袋,饶有意思问道:“他奶奶的!白老大,你不是说这两货是四五十岁的老妖怪么?怎么还回真的哭得跟个娃娃似的?”
贾复蹙了下眉头,忽然灵光乍现,喝道:“不好!他们是在求援!”
众人一震,顿时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红衣,头带黑冠的老者从漆黑的官道的阴暗出的走了出来,对着棺材冷哼道:“真是没用,区区几条性命也要为师出手!”
唐大见他手拿铁笔,不由一惊,颤声道:“你,你是判,判官陆谨?!”
陆谨见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抬头看了唐大等人一眼,冷冷问道:“打伤我两个弟子人就是你们吧?”
众人被他这么看了一眼,不由脊背一凉。
贾复见这老头动作虽然迟缓,但一双朱眸之中却存着氤氲凝气,显然是修为臻至化境之辈,当下不敢怠慢,上前一步供手道:“前辈明鉴,您的两们高足意图行刺当今天子,我等护卫并无不当!”
陆谨好奇地打量了贾复一眼,居然颔首自语道:“你小子的根骨不错,似乎还修炼了魔门的功法,很合老夫的脾胃!”接着他眉头一皱,不悦道:“嗯?不对!怎么好端端的魔气被一股纯阳给压制住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言,贾复脸色微变,自己当初修炼了《鬼泣录》险些走火入魔,幸好刘秀以纯阳玄功压制了下来,这陆谨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么多信息,修为之高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陆谨点头对贾复道:“小子,老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拜在老夫门下,老夫会将你体内纯阳气拔除,然后把毕生功夫传授给你!”
“咚咚咚!”
黑白无常的两口棺材按不住了,不停地晃动着,似是在抗议陆谨的决定。
“闭嘴!”陆谨喝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根骨平平又不求上进,把为师的老脸都给丢光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为师偏心?”
他这么一喝,两口棺材顿时安静下来,似是屈服于陆谨的决定。
贾复也是无语了,怎么感觉这位黄泉宗的耆老还有点喜剧?
无奈一叹,贾复歉然道:“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晚辈不愿加入魔门,前辈的好意只能心领的!”
陆谨眯了眯眼睛,看着贾复,沉声道:“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若是不做我弟子那便只有第二个选择了!”
“哦?不知这第二个选择是什么?”贾复镇定地问道。
陆谨嘴角微微抽摔,轻喝了一个字:“死!”
他这“死”刚出口,周身立时爆出一团可怕的气浪,涌向贾复等人。
众人齐齐变色。
这陆谨究竟是何等修为,竟然恐怖如厮?!
眼看着陆谨一步步地走过来,当真犹如地府内催命的判官,众人不禁胆寒。
贾复咬了咬牙,折扇一横,正要上前决一死战,忽然间,一个灵动的音调从远方悠悠地传了过来。
陆谨停下脚步,先是老眉皱起,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忌惮万分起来,最后怪声道:“原来师宗主法驾在此,老夫倒是失礼了!也罢,今日就给宗主您这个面子,我们走!”
说罢,身形一晃,连带黑白无常的两口棺材一起卷走,消失在黑夜中。
雨停了,月儿悬挂在天空中,官道上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