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天眼前一阵发黑,脚下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紧接着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他想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林天双手死死地抱住头,身体蜷缩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疼痛才慢慢退去,大脑也不再天旋地转。一阵阵的虚弱使林天无法起身。
“耗子!”林天虚弱的喊了一声。
耗子是林天对杜天皓的“爱称”,身体出现问题,他本能的想找大块头杜天皓来帮忙,然而杜天皓却没有回应他。
“耗子!”林天提高了下嗓音,同时努力睁开眼去寻找杜天皓。这一睁眼林天却直接僵硬在那里,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
因为原来近在眼前的铁狮子消失了,同学们的身影也消失了,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周围一片寂静,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眼前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我这是瞎了吗?”想到这里,坚强如林天也不由自主的慌乱了。
“不对,我能看到自己的手和身体”看着举在脸前的双手,他长长的松了口气。
林天挣扎着站了起来,脚下还是有些无力,一个趔趄又差点摔倒。
“耗子!曦儿!”林天大声喊道。周围还是静悄悄的,不见人回应。
托着虚弱的身体,林天原地转了个圈,环顾了下四周。和先前看到的一样,周围一片黑暗,没有地面和天空,犹如漂浮在外太空中,没有上下之分。
“我这是昏迷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因为很多电视剧、电影中,表达昏迷后人物内心世界时,都是这种手法。
搞清楚了当前的状况,林天反而镇定了下来。从小就接受了父母双亡爷爷离世的打击,加上这些年的自主生活,18岁的林天有着同龄人,甚至很多中年人都没有的坚强意志。
又休息了一会儿,林天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然后认定一个方向迈步走了出去。因为没有地面,也没有参照物,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行还是在原地踏步。他只想在这黑暗的空间里,自己有所行动,而不是坐以待毙。
黑暗空间里没有时间概念,他自己估摸着应该走了有大半天了,但是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感觉不到饥渴。林天停下来恢复了下体力,继续向前行去。就这样累了他就停下休息,然后继续前行。
开始他自己还估算着时间,后来他也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一直走,一年?十年?百年?到了后来,林天已经麻木了,只是凭着本能在走,他不敢停下,他怕停下了就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向前,也只有不断的向前他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渐渐的,他的思想开始模糊,他仿佛看到了老家的四间大瓦房,门前的大槐树随风摇动。爷爷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悠闲的晃动着。
“小天回来啦”爸爸妈妈站在门前向他招手。
“爸爸!妈妈!爷爷!”林天大声呼唤,放开脚步向他们狂奔。但是林天并没能接近他们,反而离得越来越远。
“来,快来,我们要搬家了”妈妈仍然在远方向他招手,爸爸也在边上满脸微笑的看着他。
“爸爸妈妈你们等等我,别走!”林天一边奔跑一边伸手向前猛抓。
但是他没能抓回远去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最终他们还是消失在了林天的视野当中。
林天无力的跪俯下来放声大哭“爸爸,妈妈,爷爷你们不要走,不要扔下小天,不要......”
“小天哥哥。”林天猛地抬头,看见梦曦儿俏生生的站在面前,灵动的双眸关心的看着他。
“曦儿”林天伸手想要去抓住眼前的俏人儿。
突然梦曦儿身上冒出一股黑色的火焰,“小天哥救我......”梦曦儿痛苦的挣扎。
“不要......不要!”林天疯了般扑了上去,想要救下梦曦儿。然而只是眨眼时间,梦曦儿就被黑火烧成了灰烬,化成一粒粒光点逐渐向四周扩散。
林天拼命的将光点聚拢捧在手心里,但是却阻止不了光点的扩散,很快光点消失了,四周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林天瘫坐在那里,两眼无神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是那么的无力。他想留下父母、爷爷,他想救下曦儿,但是他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
“天悠悠,地悠悠,膝下儿孙无苦愁。喜悠悠,乐悠悠,把酒言欢欲无求。魔烟起,天火降,沃土化焦家园荒。天无情,地无良,至亲娇娘两茫茫。弃耕犁,握长枪,炼狱魔威挺胸膛。登天梯,渡洪荒,以我热血破魍魉。怒难挡,狠满腔,剑指穹天斩上苍。”
突然一阵古老的战歌声响起,黑暗的空间里也有了些许光亮。“哗——哗——”一队身穿古老战甲的士兵出现在黑暗空间的尽头。他们身披银色铁甲,手举长枪,头上的铁盔只有眼睛露在外面。慑人的眼神没有一丝感情,目光寒冷似乎可以冰冻天地。
林天还未在刚刚的悲痛中缓过神来,那只队伍已经行进到他不远处,看样子林天的位置正好在这支队伍的行进路线上。林天赶紧起身躲了开来,他不确定自己继续在那里,会不会被队伍踏碎。
整支队伍气势如虹,让林天觉得走过眼前的不是一队士兵,更像是一把尖锐的长矛,它可以刺穿一切阻挡。被那气势所压,林天不禁又连续后退十几步。
“天悠悠,地悠悠,膝下儿孙无苦愁。喜悠悠,乐悠悠,把酒言欢欲无求。魔烟起,天火降,沃土化焦家园荒————”古老的战歌再次响起,正是这支队伍所唱。伴随着战歌和行走间盔甲互相碰撞发出“哗哗”声,一抹悲意从心底升起,紧接着又是一股热血直冲脑海。
“呼——”看着队伍从眼前走过,并没有人去看他,林天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队伍最后边的一个士兵突然回过头来看向林天,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林天憋着一口气,僵硬着不敢动弹,就那么两个目光互相对望着,一个幽冷一个紧张。虽然隔着头盔,看不到士兵的面孔,但林天就是看到了,那是一张苍白的年轻面孔,毫无血色。
更诡异的是,那个苍白的面孔正对着林天微笑,嘴角还挂着已经干枯的黑色血迹,惊得林天根根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