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在凉亭一角的石凳上坐着一位老者。一身宽松的白褂白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老头儿鞋。
虽然看着年纪挺大了,但是脸上却没有多少褶皱,反而红光满面。须发银白,长发梳理的很整齐,在头上挽了一个发揪,类似一把宝剑形状的发簪横穿在发揪上。最显眼的就是那触及胸前的银白胡须了,给林天的感觉就是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在林天打量老者的时候,老者也在观察林天。
“不错,不错,哈哈哈”老者突然大笑起来。林天被他这一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还是恭敬的问道:“老爷爷,您高寿了?”
“高寿?老啦,记不清喽”老者抚了抚胡须回道。
“那您刚才说龙山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的?”林天继续恭敬的问道。
“什么样子的?”老者抬头看天,像是陷进了回忆当中,不再理会林天。
等了一会儿,见老者没有回神的意思,林天恭敬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当他走到半山腰时突然又传来老者的声音“万丈青藤不触底,浮滚云海与腰齐,苍穹无路何为径,唯我龙山做天梯。”紧接着老者又传来一声叹息“哎,众生众苦谁来渡?要变天啦——”。
林天停下脚步看了看碧蓝的天空,“这大晴天的变什么天?”林天嘟囔一句继续向山下走去。
等林天到了大巴车前的时候,同学们早就已经蹬车了。上车前,林天又看了一眼山顶,那位老者就站在凉亭边上,似乎也在望着他。收拾下心情,林天扭头上了车。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种破地方也能看半天,叫一车的人等你,也好意思。”不用看也知道说话的是黄颖。
林天看都没看她就走向自己的座位。见林天没吭声,黄颖像是斗胜的公鸡,正想乘胜追击再损几句,却被身边的女伴拦住了,老大不情愿的在那撅嘴。肖定权看着林天被损不吭声,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回到座位,杜天皓急不可耐的问道:“你在上边磨蹭什么呢?这么半天,刚才我还看到你对着凉亭柱子在那作揖,拜山神呢?”
林天猛地一惊,问道:“你没看见那个白胡子老者?”
说着猛地回头看向已经在身后的小山顶,杜天皓和梦曦儿也回身看向山顶,哪里还有什么白胡子老者的身影。
林天突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钻出直冲头顶,冷汗瞬间布满后背。凉亭就那么大,如果真有一个人坐在那,上山的时候他怎么会看不见?非等别人说话了才能注意到?哪怕平时林天胆子再大,再怎么不信鬼神,这会儿他也犹豫了。
他确信那不是幻觉,刚刚的确是有一个老者在和自己交谈,但为什么别人都没看见呢?
“小天哥,你怎么了?”梦曦儿看着脸色苍白的林天,不由的担心问道。
“是啊天哥,你别吓我,你不会真的大白天撞鬼了吧。”杜天皓跟着问道。
“去,你才撞鬼了”梦曦儿推了一把杜天皓说道。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有些发晕,不太舒服。”林天不想让梦曦儿跟着一起担心。
“哦,那你睡会吧”梦曦儿关心的说道。
“嗯”林天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每当月圆之夜的恶梦,疑似被人劈砍出的裂缝再加上只有自己看见的白须老者,一切的诡异事件搅得林天心神不宁。
“以前的龙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会是什么样子?突然他又想起了老者念得那首诗“万丈青藤不触底,浮滚云海与腰齐,苍穹无路何为径,唯我龙山做天梯。”是说原来的龙山万丈长的青藤都接触不到底部吗?高高的云层才能到半山腰?
后两句的意思是可以把龙山当做登天的梯子吗?那得有多高?又是什么原因把它变成了现在的小石堆呢?和我月圆之夜所梦到景象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在梦中,星球上那高耸入云的一座座巍峨大山,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那老者最后说的“要变天了”肯定也不是指天气了?
还有那老者见到自己后说的“不错不错”又是什么意思?林天越想越是头疼,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自己。
“小天哥,我们到铁狮镇了。”迷迷糊糊中林天听到梦曦儿在呼唤他。睁开眼发现车已经停了,车上只剩下了他和梦曦儿。
“我们也下车吧”林天起身道。
“你行吗?”梦曦儿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睡一觉好多了,走吧。”说完林天走向车门,梦曦儿也只能在后边跟上。
一下车,迎面50多米外就是远近闻名的铁狮子,高有近8米,长近10米。狮身向东南,狮头面向正东,微微向天空抬起,应该是向天怒吼的动作,只是现在缺少了下巴。
狮背上有一个类似圆盘的物件,不知有何寓意。铁狮子周围没有什么建筑,当年建的亭子也早就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大理石建造的栏杆,用以阻止游客靠近。
铁狮子正前方立着一块儿黑色的石碑,不用看林天也知道记载的内容无非就是铁狮子的由来之类的,现在已经有很多同学正围着石碑观看,对此林天不是很感兴趣,梦曦儿忍不住好奇也凑了上去。
在人群中林天还看到了杜天皓,此刻正站在邓紫韵的身边殷勤着。林天无奈的笑笑,这次出游别人可能没有啥收获,但杜天皓可谓是收获满满了。
绕过人群,林天站在铁狮子正前方不远处,抬头看着铁狮子那缺失下巴的部位,心里自嘲。
“谁能想到自己的祖先,曾经拉着那个下巴围着铁狮子转了一宿呢。现在从下巴里掉出来的铜坠还挂在自己脖子上。”想到这里他抬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铜坠。
仔细看看铁狮子的身上,确实如人们所说,锈迹已经很严重了。四条腿和身子也出现了密布的细小裂纹。忽然林天心里生出了一股悲凉,本应该威武雄壮、昂首挺胸的铁狮子,也没能在岁月的煎熬中挺下来,和人一样步入了迟暮。
再抬头看向铁狮子的眼睛,林天不由一阵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本应该抬头望天的铁狮子,此时正在审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