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气氛甚好,陪在叶母身边的许嬷嬷不由开口:“老奴一直觉得,夫人和叶姑娘甚是有缘,脾气相投,就连性子都有三分相似,宛若母女一般,若是能……缔结干亲,岂非美事?”
叶卿卿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姬千乘。
姬千乘抬手拭去她唇角的糕点渣子,神态淡然,不甚在意也不反对。
叶卿卿捏着糕心的手微紧,心思活跃开来。
她同叶母在一起时,确实轻松愉快。而且,她也没有见过母亲,认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义母的话,哪怕以后……
叶母初闻此言也颇为惊异,只是目光在叶卿卿同姬千乘指尖逡巡一回,波光潋滟的水眸微微一闪,对许嬷嬷笑骂道:“你这老奴尽会开玩笑,姬公子乃是咱们家的恩人,哪有让恩人做自己义女的……”
许嬷嬷瞧着叶卿卿,却见她在征询姬千乘的意思,心中不由忐忑,面上却是笑呵呵的,不露分毫:“老奴这不是觉得是一件美事么?况且,夫人您也不是特别喜欢叶姑娘?”
叶母笑着锤了她一下:“快住嘴吧你!”
转而给叶卿卿递过一碗蛋花汤,“吃了这些重阳糕腻了吧?来尝尝这个。这是用炖了三个时辰的雉鸡炖的高汤冲制,味道鲜美,爽滑可口。知道你喜欢胡荽,特意给你放了最新鲜的胡荽嫩叶,喜欢么?”
话题一转,叶卿卿也没再纠结于此。
接过汤碗,吹着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顿时让她忘记之前思考的是啥,对着叶母眉开眼笑道:“唔,真美味!我尝着这汤还有丝丝辣味,夫人可是特意让人加了麻椒粉?”
“竟是瞒不过你!”叶母拊椅大笑。
许嬷嬷应声道:“夫人听说姑娘喜欢吃辣,只是因为体热的缘故不得常用。这次就特意吩咐了厨子,给姑娘添了巴蜀特产麻椒。解腻开胃最好不过了。”
叶卿卿万分感激地看向叶母,只觉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体贴的人。
“夫人真是疼我!”
用过早膳,叶卿卿搀着叶母说说笑笑往院子里走。
虽然她们二人月份相差不是很大,可是叶母的肚子却比她两个都要大。瞧着她扶着肚子行动不便的模样,叶卿卿就觉得累极了!
闲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觉得其实肚子小些也是不错。
重阳节虽是不能出去,不过花匠已经给她们准备了满园的盛开菊花。
叶卿卿是个俗人,对于菊花只能分出好看和不好看,以及是否可以药用,面对这满院子的菊花的,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漂亮”!
自家人随意观赏,自然也不用装逼,可若要是不做诗,这满园的花其实很快就逛完了。是以,叶卿卿对跟在身后的姬千乘道:“师兄,我们走累了,不如去凉亭里歇歇吧。”
姬千乘自然不会拒绝。
才到了亭中,叶卿卿腆着笑:“师兄,你丹青技艺高超,不若就给我们画幅‘秋兴二美图’,也免得辜负了这大好风光?”
说着,不管他是否同意,就已经拉着叶母,在下人已经准备好的软榻上或躺或站,很快摆好了姿势。
没给叶母拒绝的机会。
转而,对着那些犹豫着是否要摆文房四宝的下人们道:“快点快点,东西放下,师兄急需用呢。”
下人手忙脚乱的摆好东西,飞快退下。
姬千乘神情颇为深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卿卿所愿,莫敢不从。请——”
清越悠长的嗓音带着一股刻意的诱引,如美人半掩,如秋水美眸,如掌心中骚动的手指。而这种近似轻浮行为,由本身就优雅威仪的师兄来做,非但不显流气,反而获得了效果加倍buff!
身为被引诱的叶卿卿,只觉面如火烧,双膝发软地几乎站不住。
叶母瞧着这小两口眉目传情,丝毫不觉得有碍观瞻,只是心底微微发涩。
他们二人情意深重是好,可……
叶母心底长长叹了口气,看着一派天真烂漫的叶卿卿,眼底念头一个接一个闪过,可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将心头的话尽情说出的,只得紧紧握住她的手。
珍珠同许嬷嬷退出凉亭,将空间留给他们。
珍珠善言,而许嬷嬷也不曾有丝毫架子,二人随意说着话,倒不觉得时间漫长。
姬千乘不但画工精巧,过目不忘的本领更是高超。
叶卿卿还在纠结她们究竟该摆怎样的姿势,才不会显出因怀孕而水肿的身材,看上去又美又庄重。那厢,姬千乘却已经开始动笔了。
叶母躺在软榻上,拉了拉还在思考的她,冲着姬千乘的方向使眼色。
叶卿卿恍然,围上去,果然见他已经在勾勒轮廓了。
看着姬千乘一笔一画的勾勒,叶卿卿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崇敬。二人差别太大,以至于生不起丝毫的嫉妒!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嘿,这人好棒,是吧是吧?
——可惜是我的!
╭(′▽`)╭(′▽`)╯
**********
**********
叶卿卿画工是不怎么好,不过临摹倒是一好手。
姬千乘为她们二人所作的“秋兴二美图”,原作自然是被她重之又重地收藏起来了,和之前的那副盛夏图一起。
而她自己的仿品,则是送给了叶母。
叶母听说手里这幅是她亲自临摹的,竟是高兴地说不出话来,接过画的手微微颤着。
她丝毫不介意这是叶卿卿的临摹制作,喜不自胜道:“我竟不知卿卿居然还有这手艺?要我说,可是比姬公子的画作,更合我心意呢!许嬷嬷,许嬷嬷!快去帮我裱起来!我要日日夜夜放在床头。”
“夫人放心!”难得夫人这么高兴,许嬷嬷从她手里接过画,妥帖道,“老奴一定请最好的装裱匠,您尽管放心就是!”
说着,喜滋滋地下去了。
许嬷嬷怕下人笨手笨脚地损伤了画儿,从找来师傅,到完CD是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的。
叶卿卿被叶母夸得含羞不已,羞涩地躲到姬千乘身边。
她微微侧头,看着姬千乘。与腼腆表情不同,她的目光甚得意洋洋,恨不得在身后竖一根尾巴摇给他看:瞧!我也是很棒的!
姬千乘忍俊不禁,伸手与她十指交缠。兀自开口道:“内子与叶夫人也是投缘,相处得甚是愉快。明年二月,正是内子及笄之时,若是夫人不嫌弃,不若就由夫人为内子主持笄礼如何?”
叶母明显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儿:“什,什么?!”
不但她,就连叶卿卿也觉得他这话甚是突兀。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而且……
也不太合适吧?
主持女儿及笄礼的,不该是女儿双亲么?
姬千乘道:“我与内子初到贵地,谁都不认识。内子及笄之事,恐怕还是要拜托叶夫人的。”
叶卿卿偷偷瞅了一眼震惊的叶夫人,拉了拉姬千乘衣袖,轻声道:“师兄,这非亲非故的……不太好吧?我又不是没过过……大不了……让师父来好了。”
这具身体自幼失怙,想找个合心意的及笄礼主人,怕是除了师父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