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风尘逸更加急切了,他死死的盯着宋亦然,问道:“你很恨本皇子吗?”
恨?宋亦然笑了笑,她对他岂止是一句恨这么简单,根本就是想把他抽筋扒皮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可是她又不能如此轻易的让风尘逸就这样了却余生,即便是宋燕茹和秦姨娘,再世的时候受过的苦也不算少。
接下来的较量,只是她和风尘逸两个人的。
宋亦然微微含目,镇静的看着风尘逸说:“七皇子殿下曾经问过臣女这样的话,臣女也早回答过七皇子,臣女没有理由恨七皇子殿下。”
若是宋亦然明明白白的告诉风尘逸他上一世把宋亦然折磨到死,想来风尘逸也是不信的吧。
风尘逸的面色有些疲惫,他早知道宋亦然会如此说,只是自己不信,才又问了一句罢了。他摆了摆手,让子隐把那盒金银珠宝放在宋亦然面前,便转身离开了。
风轻轻的吹动,灵堂上方悬挂着的银铃也清脆的响了几声,宋亦然怅然看着风尘逸走过的那条路,只叹了一口气。
宋亦然回头唤了绿柳和明月过来,平心静气的说:“找几个小厮过来,把这盒子里的东西掀开棺材放进去。”
这份哀荣算是给了宋燕茹一个交代,她这一生终究是错付给了一个不该的人。
到了晚些时候,宋侯爷也来到了灵堂,候府的小厮抬着两位夫人的棺材出了府。宋亦然和宋侯爷跟着走了一段路,便折返回了候府。
宋侯爷神色有些许暗淡,吸了一口气,提起来精神对宋亦然说:“阿然,往后候府便只剩下你一位嫡女了,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为父只愿你可以安稳度日,不要再惹事端了!”
宋亦然面色恬静,平稳的同宋侯爷说:“父亲说的哪里话,女儿自然会安稳度日的,父亲不必太过担心。”
说起来,宋侯爷也只剩下宋亦然这一位嫡女了,候府接二连三的发生事端,任凭宋侯爷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全部都受的住。
说完宋侯爷便缓慢的回了书房,宋亦然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发觉宋侯爷的年龄也不算小了,接二连三的这么多糟心的事想来也耗费了他太多心力,这么看起来竟像是突然老了许多。
想到这里,宋亦然又摇了摇头,信步走回了珠玑院。
日子一日又挨着一日的过去,前几个月在皇城中闹得满城风雨的宋夫人和秦姨娘的死讯早就被淡忘。一转眼已然是七月了,炎热的夏日闹得候府上下都急躁起来。
晨起宋亦然便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看到几个小丫环在阴凉处偷懒,又一面抱怨道:“这么热的天,还要起这么早做活!是个人都受不了!”
“是啊!赶巧这个月还是大小姐的生辰,孙管家吩咐咱们把珠玑院好生收拾,这日日都住的地方,哪里用怎么收拾,真的多此一举!”
宋亦然在一旁恬静的修剪花枝,耳朵里进了这些话,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任凭那几个丫头说完。
过了片刻,明月也从内屋出来,看到宋亦然在修剪花枝,上前欢喜的说:“小姐今日好兴致!”
宋亦然回顾了明月一眼,平心静气的说:“这天也算是热的,晨起我便听见几个丫头抱怨,因为我生辰的事让她们收拾珠玑院不痛快了。”
这话还没说完,明月就有些急躁的说:“小姐平日里待她们那么好,一个个白眼的蹄子,这会子用她们一下倒是抱通喊冤的。”
宋亦然心里断然明月会如此开口,既然做了二等丫环,就要有二等丫环的气势在,如此不用她多开口,明月也知道怎么去处置那几个丫环。
这便是明月的好处,明月心狠,处事果断,和绿柳不同,绿柳则心软几分。
这个月二十便是宋亦然及笄的生辰了,宋亦然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故而这次生辰的帖子倒是可以发给官宦家。
帖子宋侯爷倒是不多管过,都是宋亦然一封一封写了亲自发出去的。她这次邀请了风尘逸,风辰卿,还有长乐公主,官家小姐中邀请了吕泾婷,柳如妍,还有几位国公府和将军府的小姐。
自宋燕茹过身之后,皇上对风尘逸似乎也宽容了许多,风尘逸日日在上书房用功,众皇子中风辰卿日日在军营,风辰羽心属琴棋书画,只有风尘逸每日帮衬皇上处理各项要务。长此以往,即便是风尘逸无心争夺太子之位,论能力也会轮到他。
这次生辰便是宋亦然最好的机会,如若能借此再压风尘逸一局,想来这些日子以来风尘逸的努力就算作白费了,她不能眼看上一世重蹈覆辙。
候府忙碌了几日,便到了宋亦然生辰的那一天。
前一天宋亦然便命人把正殿摆起来了几张圆桌,皇子公主们是一桌,郭夫人母家将军府的小姐们是一桌,吕泾婷柳如妍这些官家小姐们又是一桌。
这日,长乐公主倒是来的最早的一位,她今日身着品红色苏绣荷花夏晚淡罗宫装,头上梳着随云髻,一枝金绣点红风头步摇极其打眼,颇显皇家长公主之风范。
几个丫环小厮见了她,都移不开眼去,何曾有人见过如此好看的公主。
直到长乐公主身边的阿慧说了:“愣什么,这是长乐公主,还不跪下请安!”
几位小厮丫环才连连跪下请安,一刻都不敢怠慢。
长乐公主在正殿中喝了会子茶,风辰羽也来到了候府。他一身雅白色底子水墨折枝刺绣圆领袍,头戴乳玉头冠,手拿一把软玉柄拂柳折扇,看上去倒是些闲散公子的气度。
他走到长乐公主面前,从容的开口说:“长公主今日出宫怎么没唤皇弟一声,倒是让皇弟骑马在您的马车后面跟随了良久。”
风辰羽是皇六子,于情于理都不能僭越了长公主,故而只能在马后跟着。
长乐公主看着他笑盈盈的说,“倒是未曾听闻阿然唤你过来,怎么你倒是不请自来?还怨本公主的马车行驶得缓慢?六弟,本公主看你实在是缺管教!你看看你今日这一身装束,哪里有一个皇子的气度,没得几位官家小姐过来见了你,都以为咱们皇家是你这般的闲散人,倒是失了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