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故意卖关子,可袁奇风最不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因此摆出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雷鸣知道袁奇风的脾气,也没再兜圈子,他先是听了听屋外是否真没动静,最后才说叶小清的母亲就叫叶小清。雷鸣觉得这事有些滑稽,故而用问答的方式来讲述。天下间哪有母女名字一样的,难道不怕丈夫叫名字时,搞不清楚被叫的对象吗。
“有可能也是记录出错了。”雷鸣又说,“现在有些人的户口本上,写的名字就是不对的,和他们父母原本起的名字不一样。叶小清的母亲资料不全,或许是档案管理人员粗心大意,胡乱填上去的。”
“天下无奇不有,不过母女同名的事情应该是第一次吧。”李英杰在一旁说,“以前乡下的户籍管理不是很严格,户籍管理单位几次搬迁,纸质文件都丢了不少。现在恐怕很难知道叶小清的母亲是不是也叫叶小清,她们同名同姓的原因就更不可能弄清楚了。不过我听说有些地方不允许同姓的男女结婚,说是会带来灾难,这可能是怕两人有相同的血缘关系。”
雷鸣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袁奇风,问道:“你这混蛋不会那么变态吧,是不是在想小清和她母亲是同一个人!世界上不可能有长生不老,也不可能有返老还童的事,这可是你说的!”
袁奇风抬起头,答道:“这事暂时不会有结果,你们先别对叶小清提起,先说说第八个幸存者是谁,那个人现在在哪?”
“那个人就是何骆驼啊!你怎么给忘了,就是林红岩的同行嘛。”雷鸣大声道,“不过那些茶人的尸体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吃掉了。林红岩的魂都回到武夷山了,肯定是死了,其他人估计也不行了。进山路口有间气象站,前几天在那里发现的溺毙火尸也是林红岩的同行,但已经证明被烧死的人不是林红岩也不是何骆驼了,他们这俩人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英杰把抄写的工作本拿出,递给袁奇风,然后说:“档案里记录了八个幸存者,其实应该有九个才对。我核对了那些资料,第九个人叫俞丹,23年前是老田村的一个小孩,和田虎仔差不多的年纪。只不过俞丹在火灾发生前,被父母送给上海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看似非法收养,但后来老田村被烧没了,那对夫妇就顺理成章地把俞丹当做自己的女儿了。现在俞丹在上海的一家外企上班,她目前还没事,但我们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
袁奇风迅速看完抄写的资料,把本子还回去时,问道:“你想去上海找俞丹?”
李英杰点头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上头经验丰富,现在也知道肯定是个悬案,不可能再花精力侦办了。趁还有几天时间,我去上海找俞丹,想办法问清楚老田村的事,然后再回来。现在我们都在茶村里,很难找到真相,还有一周我和雷鸣就得回天津了,时间不多了。只不过俞丹那时还小,可能不记得火灾的事,但好歹是条线索。”
雷鸣不情愿离开,可又怕李英杰出事,虽然她会法术,但不是说会法术就不会出事。想了想,雷鸣就说:“那这样吧,我和小李现在动身去上海,你和小清留在茶村里,不过要时刻在一起,千万别让她落单了。至于小清父母的事,也别对她说,我怕她受不了。”
袁奇风嗯了一声,接着说:“那你们有什么线索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我在这里顺着其他线索查一下,我怀疑这些事都跟干涸的黑河有关系。对了,你们去县城查了一圈,23年前的办案机关有没有列出火灾的嫌疑犯?”
“有!不过已经死了。”李英杰叹了口气,“嫌疑犯叫石富贵,23年前在老田村那里开了间果园。后来火灾发生了,石富贵就迁去广西,前不久桂林出现的溺毙火尸就是田富贵。当时办案人员认为石富贵的嫌疑最大,因为他的果园占了很多地,老田村集体反对,为此吵过很多次了,积怨已深,石富贵几次扬言要烧了村子。火灾后,石富贵没死,全村都没了,他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不过民众里有传言是牛三金干的。”雷鸣回忆道,“你也听姜嫂提过了,23年前茶村和老田村为了争一片茶田,打过几架,没过几天老田村的人就被烧死了。老田村的人去县城里巴结了官员,还拿到了什么嘉奖奖金,用来开发茶田。茶村村长一看形势不对头,所以才带头去放火烧灭老田村。”
23年前两村之争、逃出去的9个人、断流的黑河、以及23年前才出现的宋朝士兵亡魂,这些事情有什么联系?
袁奇风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现在如果走掉,他也会寝食难安。事到如今,袁奇风只好按李英杰说的办,这段时间又要跟叶小清粘在一起,免得有什么危险窜出来。特别是可能潜伏在黑梨山的雷小雨,如果她真的在这里的话,估计时刻想杀死叶小清。
李英杰和雷鸣说做就做,他们这么早回山里把事情说清楚,就是要争取时间,今天立刻坐车去昆明,然后转飞上海去找被接养的俞丹。等叶小清回到姜嫂家时,她已经见不到雷鸣和李英杰了,这让她不禁地有些失望。因为叶小清在牛三金家里找到了一条线索,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觉得牛三金面熟的原因。
袁奇风把雷鸣和李英杰送走后,本来就打算下去找叶小清,生怕白天里也会有危险。可叶小清却急忙地跑回来,一进门就说自己有大发现了,还问雷鸣他们去哪了。袁奇风暗暗吃惊,心说该不会叶小清知道她父母的事情了吧,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太可能。
叶小清知道雷鸣和李英杰去上海了,不由得叹气:“怎么他们来去匆匆,找俞丹也可以等我回来先嘛。”
“别说废话了,你有什么大发现,说来听听。”袁奇风立刻转移话题。
“怎么光叫我说,你呢?雷鸣他们给你说什么了?”叶小清不乐意了。
“只说了老田村还个人没死,就是在上海的俞丹。”袁奇风省掉了一大半的话,然后继续催道,“你快说有什么大发现,不说我就去出去了。”
叶小清知道袁奇风没开玩笑,她便招道:“我说不就成了嘛。我一直觉得牛村长有些面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今早和姜嫂抱着腌干萝卜的坛子送去牛村长家里,我看见一张照片,那照片上虽然没有我,但有牛村长和田虎仔!”
“牛三金和田虎仔?你没看错?”袁奇风微皱眉头,这的确是个大发现,老田村不是与茶村不和吗?牛三金怎么会和田虎仔合照,还把照片挂在家里?田虎仔可是老田村村长的儿子,他们应该最不和才对。
“我认得他们合照的背景,那是江城孤儿院,就是我以前住过的那家孤儿院,它在黑梨山西面的江城县里。牛村长以前常去看田虎仔,所以我才有些记忆。我刚才问过牛老太了,她说田虎仔是被牛村长亲自被送到江城孤儿院的,自从田虎仔死了,牛村长才不去江城孤儿院了。”
叶小清看袁奇风不说话,于是抛出自己的见解:“姜嫂虽然说牛村长可能放火烧了老田村,可他又对田虎仔那么好,应该是大家误会了牛村长吧?”
“也许是牛三金心虚内疚,所以才对田虎仔那么好。”袁奇风唱反调,“不然不是老田村人的牛三金,为什么也会出事。”
“你看人能不能别这么阴暗,鬼也有错怪好人的。”叶小清嘴硬道。
袁奇风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叶小清,心里一下子想了很多,可仍不动色,不提李英杰和雷鸣在档案馆里的惊人发现。袁奇风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叶小清父母以前是不是住在江城县,父母又叫什么名字。叶小清想也不想,张口就答她父母的确住在四川江城县,和云南隔山相望。至于父母的名字嘛,叶小清坦言只记得父亲叫叶亏天,母亲的名字叫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她养父母也搞不清楚,他们都说可能户籍管理人员搞错了,把她母亲的名字也写成了叶小清,现在她父母的坟墓就在江城县里。等黑梨山的事情结束后,叶小清还想去祭拜生父生母,反正路程也不算太远。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先到昆明等我,从这里去江城县有班车的,从山外坐车过去只要一小时。”叶小清试探地问。
“这事等李英杰和雷鸣回来了再说吧。”袁奇风不置可否,转而叮嘱道,“这几天我们还是别分开了,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山里很不干净,白天也不一定安全。”
叶小清满心欢喜,她巴不得留在袁奇风身边:“我其实也没地方可去,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好了。
上午一过,姜嫂就从牛三金家里回来,她进门就问叶小清和袁奇风要看新鲜事吗。原来,老田村的几个男人去黑梨山里猎杀猴子,用来制作猴子尸油,经常捕捉到别的野兽。今天他们运气好,居然猎杀到一头黑色肥大的野猪,现在正要开膛,给大家分野猪肉。叶小清本想说猴子和野猪是保护动物,好像不能随便猎杀,可一想黑梨山闹鬼,不用尸油的话会死更多人,她也不方便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姜嫂带着叶小清和袁奇风走下来,看到村口有几个男人在分野猪肉,有一个便是木琳琳的老公大飞。大飞瞪了一眼袁奇风,然后又低头挥刀割肉,场面血腥味飞舞,呛得叶小清有些难受。很快地,那几个男人就把野猪肚子剖开,挖出花花绿绿的肠子、胃、肝胆,可却隐约地摸到野猪胃里有个圆滚滚硬物。
大飞觉得不对劲,马上用刀捅破野猪胃,接着黄色的黏液里就滚出一个东西,一直滚到叶小清的跟前才停住。叶小清感到一阵恶心,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然后她才发现从野猪胃里滚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