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雨蹲在金刀祠的破山墙后面用一块烂门板扇火。
强将手底下无弱兵,同理可得,将军不讲道理,副将也是个讲不听的主。江拾雨跟李奇讲自己有急事必须连夜出城,手里的路引怼到他眼皮子底下,人家也不点头,梗着脖子道:“治不好我家将军别想走。”
江拾雨无奈:“焦土血泥鳅是小毒,看着吓人而已,我给的药吃个三天准醒。”
李奇:“治不好我家将军别想走。”
江拾雨:叹气。
第三天早上,双眼眼睑欲开还闭的李副将终于将刀收入鞘中,江拾雨狠狠瞪了他一眼,决定以后得让他还自己一套衣裳——扛不住睡嘛,困得要死了还要威胁人,你看这准头,脖子上的护领划得跟碎布头似的,要不是自己每次躲得快,命兴许交代在这间破祠堂里。
由于涉及瘟虫,李行耀不允许庚子部入军营修整。这也是正经纳入治军条例的规矩,就是虞娘还清醒着也不能说什么,但是此等情况下,一般是清空一所驿站供将士修整,医者和护卫都是少不了的。但是李行耀声称大战在即,无闲暇人手,竟让庚子部自找住所,不得侵扰子民,不得擅入私宅。就是自生自灭呗。
李奇并其他三个由于站位优势幸免于难的士兵找了就近的金刀祠,背了一夜的人,才将庚子部勉强安顿好。江拾雨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又是清洗又是喂药,还得时刻注意李奇的刀。
虞娘醒来的时候不太巧,正直晌午,阳光斜刺进祠堂的破屋顶,整好打在她眼睛上,虞娘望着戴了一条异形围脖的江拾雨乐颠颠跑进堂内,没等他开口,先问道:“凉州这么乱,陆晋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拾雨将手里的药汤递给她,脸上的欢乐没见少一分:“我俩又不是长在一起,我有自己的事啊。”没等她喝尽,回头喊站着睡的李奇:“李将军,你家将军醒了哈!”
李奇支在门框上的后脑勺立刻荡出一个拙劣的弧度,像开蒙的孩子画出的第一个圆,边吸溜口水边脚步迷离地朝虞娘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诶!好了嘿!大夫您看我们将军怎么样?”
江拾雨手熟门熟路地扒扒将军眼皮,闻闻放血刀口:“没事了没事了,我看看外间病人去。”
江拾雨识趣,虞娘立刻问起军中现状:“瘟毒有无蔓延?当夜有无异状?”
李奇道:“怪就怪在只我们一队出了事,当夜平静得很。”
“莫大声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莫大声是那虫团的宿主。
“勒死的,吃过晚饭就死了,肚子里的高粱米还整个的。冬天领子高,没人看出来老莫殁了还出巡。”
虞娘点头,突然反应过来:“剖了?谁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