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彦山”愣了一下,继而笑了:“居然不笨。”
“纪彦山”一改方才颓唐深情之态,踢开纪夫人横在路上的脚,找了张干净凳子坐了下来,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你怎会知道白龙鳞认主?何晏君告诉你的?”“纪彦山”安抚了一下腰间缠着的绳索,慰藉它躁动的杀性。
阮北摇头:“若非认主,你也不会抓到我却不对我动粗。你这法子也用在了纪夫人身上对吗?”
“她是我夫人,我怎忍心伤他分毫?”“纪彦山”的语气漫不经心,丝毫不见方才的情意。
阮北见他嘴角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音容笑貌分明已经把伪装统统撕碎了洒在脚底下,便点破道:“你并不是纪彦山。”
“我以为我扮得很好,原来你不是心冷,竟是聪明?”这个反问嘲讽至极,阮北并没有回应。“这个纪彦山哪里出错了呢?”
他如今大局在握,仿佛很享受玩弄猎物的滋味,根本不在乎这些时间。阮北也乐意拖一拖,万一何先生发现端倪来救自己了呢。
阮北道:“一是须痕。纪氏夫妇一同失踪三月有余,纪夫人身上的伤痕新伤叠旧伤,显然被折磨已久。而你的下巴却是刚刚被扯出的伤痕,这不合理。”
“匪徒心思难测,方才想到如此屈辱刑法也在情理之中。”
“的确。但是你只有下巴有血痕。”
“自然是下巴,我只蓄了下巴。”
“如果你是一个匪徒,会给肉票清理仪容吗?”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腮帮子喃喃:“原来是我的脸太干净了。”说完不甘心道:“那我也可能是早与夫人走散,今日才落入贼子之手啊。”
阮北听到他称明毓夫人心里便恶心,不过此时不便翻脸:“那么第二点就又有问题了:你的断臂。”
“我的血迹做得很自然,特地将血包放在衣服内侧,让血液从内部渗出来的。鸡血颜色不对,还采了人血。”
一想到人血从哪里得来,这恶心的感觉在胃里更加翻江倒海,阮北强压着不适解释:“你的衣服不对。如今隆冬,衣物厚重,断臂必断袖,即使断臂当时袖子毫无损伤,包扎时也会为了方便截断衣袖。你的血已经止住,却穿着长袖,说明你的衣服是断臂之后才换上的。无人会为鱼肉整理仪容,我刚才说过了。”所以你的浸血断臂也是假的。
“纪彦山”身上的绳索四处游走,仿佛一个活物,想来这便是他的本命灵器了。这绳索粗看是棕褐色的,皮革一般质地,细看才知道,原来是经年累月的血浸透了,在与血肉摩擦的过程中,麻节被打磨光滑,竟然有种光泽隐隐透出来。
“第三便是你的鞭子。”
“我也觉得它会是个破绽,毕竟是新的,临时哪里找到和明三姑娘身上痕迹近似的刑具呢,只能滥竽充数了。”
是的,纪夫人身上的鞭痕正是来自于那妖灵绑自己用的麻绳,而那条新鞭子正是最早引阮北怀疑的一点!想来此人机敏多疑,他之所以将法器缠在身上,是怕有什么万一还有后发制人的依傍。
“可是以上三点都有意外,唯有这点,让我深信你不会是纪彦山。”阮北摸着纪夫人渐渐平缓有力的脉搏,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就是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