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江湖上颇有些知名度的人物,我是真不愿意在大庭广众来往人匆匆的地方,站着谈天说地。可,我更不愿和害我的人在阁楼中饮酒谈天。
故而,唯有选择站在这。谁都不提坐在凳子上聊天。
三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提离去。
一道圣旨,打破僵局。
醉翁楼外的轿子上下来一人。那人穿了身墨蓝色的宦官服,头上戴了一顶宦官帽。走路的时候,帽子上的流苏前后摆动,很是讨喜。
那个宦官年岁大概在四十左右,腰略微有些弯曲。他步子很轻,来到醉翁楼正门处,边迈步跨越门槛边笑吟吟的打量着楼中人。
宦官进来时看到站在一旁的陈子远,收住灿烂的笑,忙的俯身行礼:“老奴给王爷请安。”
此宦官,名为李德,是陈易陈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陈国大臣为了巴结李德,每次见到都会先开口问好。
陈子远猛不丁的听到‘圣旨到’吓了一跳,又看到是他父皇身边的红人,更是惊讶。李德,陈子远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父皇最为宠信的人之一,他虽贵为王爷,却轻易不会得罪这位大太监。
陈子远见李德进来向他行礼,忙的笑意盈盈的答话:“李公公快快轻起,快快轻起。”
李德行了一礼后起身,绕眼打量站在他面前的我和傅绍闲。
李德的兰花指翘起,嗓音尖的像是铁铲刮地的声音,尖锐刺耳,他的兰花指微微往前,一脸敬重的问道:“敢问哪位是这酒楼的老板?”
从李德下桥起我就已看到他手中拿着的明晃晃的圣旨,此时又听到他询问酒楼老板是谁,心中就已明了。此圣旨定是要任命我为陈国将军。
事实证明,诏书的内容和我所想的完全吻合。
李德念完圣旨中的内容,双手捧着递到我的手中,我十分庄重的接过,边接边说:“谢主隆恩。”
我将明黄色的圣旨拿在手中,弯着的身子直立起来。
李德逆着光站在距我一米远的地方,明亮的光线在他身后开花,他帽子上的流苏落下一地的温暖。人过中年,面容上起了很多褶子,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线,褶子上下起伏。
李德眯眼笑看我,声音尖锐道:“老奴给周将军请安。”说着直直的跪在地上。
我被李德突然的一跪,吓了一跳。慌忙走上前,搀他起身。
外面的太阳虽已西斜,但却仍旧炽热。光线从门外照射起来,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李德起身后,狭长的眼角处落下几滴泪。
光线刺目,我微闭眼看李德,他刚还是满脸堆笑,现在怎得又泪落双颊?我被眼前的这个宦官一哭一笑,搞的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因为我做了将军,所以他高兴的痛哭流涕?那也不对啊,我和他本无交集,他莫名其妙的欢乐也不对啊。
正值昏睡时,醉翁楼中用膳饮酒的人皆已离去。空荡荡的酒楼中,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在楼内回响着。
我和傅绍闲对视一眼,两人分别耸了下肩,以表无奈。
陈子远见过李德无数次,可却从未见过他痛哭的样子,一时惊愕,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