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万物休眠。
花六妹脱掉了睡袍,钻入了被窝,安耐不住心思,问道:“二郎,你真要做私盐买卖?”
高二郎色厉内荏的说道:“我是朝廷命官,食朝廷俸禄,就要尽心尽责。我职责就是抓盐枭,岂会监守自盗。最恨走私犯了,盐枭个个该杀。让盐枭做大,黄巢之流觊觎神器,国家必将遭受一场浩劫,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花六妹叱道:“那你为何要与齐天牛合作,首次就贩卖一万斤私盐。岂不是言而无信,见利忘义!”
高二郎忍受着煎熬,说道:“六妹,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和这种小人,谈什么信用。我只是利用他,好使乡兵进入北口县境内。先让他尝点甜头,赚到一些银子。等我站稳脚跟了,跟上面三名官员有了交情。这个人和他大哥巡检孙寿昌,还有那些大盐枭弃之如敝履,一个也不放过,欲杀之而后快,以解心头之恨。”
“这我就放心了,总算没看错人。我嫁的男人,顶天立地。虽是盗户出身,行草莽之事。但盗亦有道,心里还是有朝廷法度的,肯替老百姓办事。食王禄,理朝纲,忠心可表,不愧为隆地县之骄子。百姓追捧的高大善人。”
花六妹不忘火上浇油,双手在高二郎身上游走。
高二郎已口干舌燥了,喝了半杯温茶,这才开口道:“我没这么伟大!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身边有三妻四妾陪伴。再多,身体也吃不消。现在身边有三个漂亮姐姐,已经够我受的了。”
“哼!是心中有鬼,不好意思说出来?”
夜色茫茫,星光璀璨。春色无边,床帷颤抖。颠鸾倒凤,触目柔肠断,拂了一身酣畅淋漓。
北口县隶属山西平阳府,位于山西与陕西交界处,因北口河发源于此而得名。南与隆地县交界,东与平阳府毗邻,西与陕西省平凉县相连,素有“秦风咽喉,关陇要地”之称。
北口县是多民族居住地区,有数万回族人居住于此,分布在全县各乡镇。大多数回民信仰“格底目”教派,俗称“老教”。
回族***教传统节日主要有开斋节、古尔邦节、圣纪节三大节日,另外还有阿舒拉节和法图麦节。
明末起义领袖老回回马守应,就是***教布道的阿訇,带领了回族百姓造反。山西省北口县就是阿訇马守应主要活动区域,暗中收罗信徒,宣扬民族独立。
那些少数民族英雄,就是反抗汉人统治,要求恢复祖上的荣耀,重建独立王国,拥有大片国土,封疆裂土。历代都将这种人定为乱臣贼子,视为十恶不赦之徒。至于后世编撰的历史评价,不过是,胡编乱造,猪油蒙瞎了眼。
高二郎不知老回回现在何处?若阿訇马守应还在北口县境内活动,那他直接动手袭杀马守应。队伍中暗藏12名掣电铳手,就算敌人有数百之众,也不是他对手。他已派人侦查马守应的踪迹,得知马守应行动诡秘,经常出没在陕西平凉县一带。
齐天牛派了两名县兵带路,车队连城门费也没付,直接进入了城内。
高二郎看向城门四周,城门设施完善,厚重的铜泡钉城门,粗大的铁索,城墙两旁有马面,上盖有敌楼。再往远眺,马面之间相隔距离太远,恐怕形不成有效夹击事态。瓮城里面,摆满了摊子,非常杂乱。还有许多少数民族的商人,在此进进出出。
高二郎面向一名县兵问道:“小王,你们这城池,修了多久了?护城河多久清淤一次?”
县兵回道:“禀高副巡检,本县城池每年都修,但只修城门附近,小修小补而已。护城河只要不堵塞,就不会清淤。小县城没钱啊!不像你们隆地县城池这次搞了全面整修,听说高副巡检捐钱最多。”
高二郎笑道:“你倒是挺关心外县的事嘛,连我捐钱的事,也知道了。”
两名县兵莞尔而笑,他们连高二郎攀上知县大老爷,成了知县刘光初未来女婿,也知道了。
城池周长超过十五里,城内常驻五万余人,街道整洁,绿树成荫。城市面貌繁花似锦,青砖黑瓦,楼宇林立,庙宇有十三座。以市民富裕程度,北口县比隆地县富裕多了。身穿锦衣绣服的人,比比皆是。
大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人头传动,人声喧闹;商号林立,商品繁多;酒肆众多,高朋满桌。
巡逻的衙役趾高气昂,明目张胆的收取摊位费。
自认行侠仗义的喇虎们,穿着与乡兵相似的皮夹克,腰间插着铁尺、短木棍,昂首挺胸的走着。看见乡兵与县兵组成的车队、马队,喇虎们纷纷脱帽致敬,看上去,非常有涵养。
温天宝给了两名县兵赏钱,那两名县兵千恩万谢,说有事到巡检司找他们,什么事都能摆平,活脱脱的地头蛇腔调。
高二郎对着温天宝说道:“待会儿,你去城里逛逛,哪两个大酒楼明天有四五个包厢,把中午、晚上两顿酒席包了。我要请未来的老丈人一家,结交一些这里的朋友。”
温天宝问道:“若你老丈人明天没空呢?”
高二郎道:“我随便投几张拜帖,会没人来吗?”
温天宝嘿嘿一笑道;“大西魁分行的人,总是要请的。再加一桌吧。共六桌酒席,正好六六大顺。”
高二郎附耳道:“别忘了请些漂亮歌姬。”
温天宝回道:“大哥,我办事,你放心。出门在外,不就是图个放松嘛。”
高二郎道:“我只需要精神上的放松,与你的目的完全不一样。”
温天宝有自己的心得体会,反驳道:“大哥,你的这套理论,小弟不敢苟同。”
高二郎无话可说,封建社会男性福利太广泛了,对有钱男人来说,有太多选择了。像他这种上过一个女人,就给一个妻妾名分,属于自绝于欢场。几个兄弟出去玩,都不愿意带着他。一怕他抢风头,歌姬都围着他转。二是没劲,几个兄弟与女人过夜,就他先走一步。三是怕留下把柄,被他嫉恨上了。
车队驶向了大西魁商行,在十字路口,兵分两路。高二郎与花六妹并辔而行,两人策马缓行,向着城西的威扬行而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苏意、阎墨带着一队骑兵跟随。
花六妹策马扬鞭,“我已经给我哥写过信了,父母知道你来提亲,心里已有准备。有我哥出面,我爹不会赶你走的。”
高二郎颇为紧张的问道:“那就说明你哥很务实,糖衣炮弹还是很有用的。那你的几名对你一往情深的师兄,会不会向我挑战啊?”
花六妹叱道:“没有的事!要是与哪个师兄修得正果,我早已嫁人了,岂会便宜了你。正因为我人很单纯,没有恋爱经验,从没遇见过像你这样的登徒子,才会让你这么轻易得手。”
“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对你一见钟情。若我先遇见你,一定娶你做正妻。可天意弄人,让我先遇见小倩。我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死追不放,穷追猛打。第一次约会,就与你坦诚相见了,天地良心,可没说一句假话。苍天可鉴,日月可表。我对你的爱意,就像黄河之水,波涛汹涌,永不枯竭,永远奔向大海。”
高二郎自鸣得意,靠两首诗、两件礼物、两把刀剑,就把心高气傲的花六妹追到手了。
花六妹心里暖洋洋的,甜甜的说道:“二郎,看见我爹娘,说话注意点分寸,可别耍贫嘴。”
高二郎道:“我们都一起回来了,你爹娘早就想到,我们已经同居了,只是不愿道破而已。六妹,别自欺欺人了。我现在是以女婿的身份,上门求亲。你爹娘不答应,也得答应。看见后面的人了吗?就是用来抢亲的。我是两手准备,软硬兼施。不怕你不跟我走!”
花六妹听了很高兴,再怎么说,她也是高二郎的二房,有个平妻名份,没给爹娘丢脸。花六妹宽慰着自己,敲响了家门上的门环。
“爹、娘,我回来了!”
花六妹声音变得尖细嘹亮,这才是她正常说话声音。那个柔弱的小女人声音,只留给高二郎一个人听。
门内传来一阵看家狗的呜呜声,还能听见狗爪挠大门的声音。
大黑狗首先窜出大门,围着花六妹打转,欢快的犬吠。花六妹的父亲花寻琼、母亲胡玲枣,还有她的哥哥花虎子都出门相迎,对高二郎态度蛮和善的。只有那只大黑狗,对高二郎明显怀有敌意,乱叫了一阵。
“黑风,不许对客人无礼,进屋去!”
花寻琼大喝一声,“黑风”夹着尾巴转入了大门。
花虎子孔武有力,抓住了高二郎手臂,含笑道:“二郎,早就听说过你了,今日终于见面了。进屋说话,家里地方小,可别见外。”
高二郎低三下四的说:“那就叨扰花兄了。小弟带来的人多,人吃马嚼,让你们破费了。”
院子宽敞,足以容下四五十人,十名打行师父正在练武。后院马厩还能容纳五匹战马,只能牵五匹战马进院子了。另十匹战马被拴在门外的大树上,五名乡兵取来了木桶装的精饲料,就在大街边,喂战马吃饲料。
客厅里,看茶入座。高二郎温文尔雅,有点局促不安,看着花六妹的家人。这是他拜访的第三个女方家庭,娶一个老婆,就会有一大堆女方亲戚找他帮忙,提各种要求。
在封建社会,亲戚关系极为密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他名声在外,那田小晓的表亲姑丈,都会找上门来,不是要财帛,就是要解决他们子女工作问题。现在才知道准岳父刘光初为什么急于筹钱,以修建在扬州的老家宅子。升官发财了,首先要为家乡百姓办实事,那些官宦家族宅子连成片。
而他还未与花六妹定亲,就在为她家里人谋福祉了。高二郎恭敬的递上礼单,开门见山,向花寻琼提出要娶花六妹为平妻,行三书六礼之事。
花寻琼只是提了两人之间女大男小的问题,根本没提花六妹为何不是正妻这回事。双方很快达成共识,高二郎也改了称呼,纳头拜见了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