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刚从巫庙中回来的时候,她才不过将将出生,那个时候,我才能老远的看过一次,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苗冠玉如此说的时候,眼睛中闪过的,全是温柔,想来,他这个叫子宁的妹子,大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治愈他的存在。
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就要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要在苗家做一个纨绔的目标,当真艰难无比。
虽然姒淑尤也觉得,不应该因为想要保护孩子,反而不让他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是,真的出现的时候,但凡有心的,谁人不会痛心呢?
如此,姒淑尤的语气也突然变得温柔了些:“然后呢?”
只是苗冠玉在看到姒淑尤眼神中的疼惜之后,忽然打了个冷颤。
只见其有些夸张地离开了姒淑尤一些,才道:“先生,我其实没有很惨,你也不必太过可怜我。”
闻言姒淑尤嘴角一抽,这家伙,是觉得她有那种癖好吗?
虽然但是……她现在知道她自己的打扮其实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姒淑尤也只能这样安慰一下她自己。
倒是一旁的秦修竹突然轻笑出声,惹得姒淑尤看了一眼:“你笑什么?”
秦修竹此时将笑容收回去,显得如刚进来一般的严肃,摇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姒淑尤突然想给秦修竹的脑袋上来上一下,但是此时因为还有一个苗冠玉在场,所以姒淑尤也不便动手,只得作罢。
这样一打岔,姒淑尤也收起了方才自己那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严肃正经地同苗冠玉道:“冠玉,你继续往下说。”
如此,苗冠玉才继续说了下去。
“子宁小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我以为,她会同旁人不同,所以一直对她的态度都极好。然而,我却忘记了,这人,可是那个周氏教养出来的,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何况,像她这种外表看起来越是温良之人,越是与自己的本性不同。”
姒淑尤看着此时又无比苦大仇深一般的苗冠玉,只能在心中为他默哀,摊上这样的家,也是难为他了。
“然后呢?”
苗冠玉眼神突然一变,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也不是方才的怨恨,而是一种怀疑之意。
“我每每都将她当做亲妹妹相待,但是她却总是在父亲面前告我的小状,偏生还不是直接来的,我也是后来才发生,原来她当时是在告状。”
姒淑尤看着此时苗冠玉这怀疑人生的样子,大抵也了解了,那位子宁,大约就是一个心有七窍之人。
只是她的七窍,却如常人不同,都是生的坏孔而已。
若是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能将大了她足足有八岁都多余的苗冠玉,耍的团团转?
说起来,苗冠玉那个时候,约莫还是过于的憨直了些。
不过,在这种地方,小时候受些罪,也好过长大了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
只要没有大伤大病,摔几个跟头,怕什么?
更何况,苗冠玉才是嫡子,即便他如今扮成纨绔,依着武朝的礼法,这侯府的爵位,也是迟早会落入他手中的。
当然,虽然苗冠玉此时并没有多大希望,但是,姒淑尤此次的来意,就是要将这件事情落实的。
又听苗冠玉唠叨道:“因为她,我每每会收到父亲的责罚,虽然在当时的我眼中,这些是有些屈辱,但是后来在看清她的心思之后,也才有些幸运。
若不是苗子宁,大约要让人彻底相信我是个纨绔,也是额外需要耗费一些心力的。这样倒是正好,我自己都不用多费工夫让他们相信了,这也算她无意间替我做了一件好事儿了。”
姒淑尤闻言,不得不佩服苗冠玉这苦中作乐的能力,硬生生是将一件坏事儿,说成了一件好事儿。
姒淑尤又问道:“那你后来是如何同她相交的,可还同以前一样?”
姒淑尤虽然是这样问的,但是她此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苗冠玉有些夸张地开口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一个纨绔。”
姒淑尤暗道一句果然,这才是正常操作啊。
又听闻苗冠玉继续道:“纨绔是什么,就是无理取闹,吃喝玩乐,在有一次和她在父亲面前闹翻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再也不能好了。当然,我们家所有人的关系,都不好,大约是在报复当年他的不专情,所以,后宅之中虽然只有一个姨娘,但是却依旧不安宁。”
姒淑尤点头,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过,那丫头也真的是能拿得起放得下,都已经和我那般撕破脸了,后来她见我和常风相交甚好,又主动来寻我,要同我交好,想要我同她引荐常风。
毕竟,常风可是与我不同,他这辈子,是一定能继承了常侯的侯爷之位的。当然,作为一个纨绔,怎么能如她所愿?必然是百般不搭理了。饶是如此,每每被我气得都要跳脚的人,都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过来依旧同我笑脸相迎。从这方面看,也不得不说,她实属是个狠人。”
姒淑尤见苗冠玉已经将他家的事情说得七七八八了,才点了点头,最后总结了一下。
“所以说,你家的几口人中,这周氏所生的两个,和她是一样的,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呗?”
然而姒淑尤说完后,就又后悔了,实则是因为,在她面前的这两人,又是满脸疑惑的样子,想来,这个扮猪吃老虎,他们又没有听过。
不过这次,倒是不同于上次,苗冠玉在自己喃喃地说了一句“扮猪吃老虎”后,突然眉毛飞扬,一拍大腿道:“不错,就是如此,这两人,就是如此。先生,你起得词儿,也真的太妙了,立刻抓住了他们的本色,不过,就是太过异常了些。”
姒淑尤哈哈一笑,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才道:“这些都是小意思,小意思。”
又问道:“那么,你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