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夫人生日时解开了灵猴的铁链,再没有给它系上,灵猴也十分听话,从不到到处乱跑。老夫人打算日后把灵猴放归元江峡,江铁头怀疑那天见到的不是赖府里的灵猴,那猴子又是哪里来的?江铁头一有空闲,就在岛上到处钻,却再也没见过那猴子,路过晏公庙时,见那具木偶又坐在案台上,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晏公身上的衣服已破破烂烂,头上的毛发已让河水浸掉,红红的脸孔也变成了紫色。看它样子,像个几岁大的孩童,也像只猴子一样。
桃红做好一身新衣裳给晏公换上,江铁头用砖头砌好浸塌的庙宇后墙,如烟七姐妹时不时来拜祭一番,引得晏公庙香火旺盛起来。这日傍晚,桃红拿了把香烛在晏公案前的香炉上点燃了,拜了几拜,突然看见晏公动了一下,吓得桃红转身就跑,庙中就有人叫:“桃红别走,是表叔来了!”跛章从晏公案底下钻了出来。
桃红惊奇地问:“表叔,你怎么在这里?”跛章说:“我是土匪,不躲在这里,让警察抓起来怎么办?”桃红说:“这儿没有警察,快跟我回家吧!”
这段日子,雷老虎的日子并不好过,上次在元江峡早遭到陈督军的伏击,后来又被扫荡了几回,元气大伤,便退回天目山不敢出来,时间长了,雷老虎想起鲤鱼婆,心中痒痒的,带着阿甲和跛章偷偷出来和鲤鱼婆相会。
来到元城后,雷老虎和阿甲迫不及待上花艇,跛章怕撞见子武,自个儿溜到兴隆洲。上岸后,跛章听到脚步声,怕被人发现,走进晏公庙的案台下躲起来,没想到碰上了桃红。
跛章知道桃红嫁给了江铁头,想不到他们竟然在兴隆洲的小木屋里居住。桃红领跛章回到木屋,江铁头从赖府中回来了,跛章说:“铁头,你结婚我也没来庆贺,兄弟一场,我好惭愧啊!知道送钱财你不要,我从瑶山给你带来些千年蜂蜜,听说妇人产后吃了很滋补的,老天保佑桃红多给你生几个儿子吧。”
跛章拿出两竹筒蜜糖,说是瑶王在天目山顶的石崖上采来的,天上王母娘娘每年也派人采去盘桃宴上吃。桃红连声多谢表叔。江铁头说:“当土匪日子好过吗?”跛章摇着头说:“不好过,幸亏铁头你同跟着去,我是迫上梁山,没办法啊!当土匪跟雷老虎住的是岩洞,睡的是石头,抢到东西,就吃过饱死,抢不到东西,饿得要命。更难挨的是时常要爬山涉水,我手脚又不便,如何受得这等苦楚,几次和军警交火,几乎丧命,还是在赌场讨几块钱好!”
桃红说:“表叔你就回来吧,当土匪名声不多好听!”跛章说:“我能回来?谁不想回来?回来别人能放过我,子武可不放过我。”江铁头说:“听二公子说过县上正招土匪下山,只要放下刀枪,县上就不追究了。当土匪这么难,你不如叫雷老虎一齐下山!”跛章说:“叫雷老虎下山,比登天还难!铁头你帮助打听一下,我自己回来行不行?我虽然当了土匪,没杀人放火,去抢东西我也不做先锋,看县里能不能放过我。”
跛章感叹自己命不好,糊里糊涂就当了土匪,还差点连累铁头这个好兄弟。说着说着就哭起来。桃红也陪着流了不少眼泪,江铁头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不然,他一定拉一把这个结拜兄弟的。
夜已深,跛章要去看看雷老虎和鲤鱼婆完事没有,江铁头用小渔艇搭他去。来到南堤,跛章让江铁头先到花艇上看看,子武不在再通知他。江铁头来到元霞坊,看见子武正坐在如烟旁,紧张地东张西望,江铁头心里说,跛章估计果然没错,幸亏他没负然过来,撞着这冤家对头,不光自己倒霉,还会连累他江铁头呢。子武见江铁头撑着小渔艇过来,就问:“铁头你来这里干什么?”江铁头也乖巧,说:“最近我父亲拿了些蜜糖来,桃红问如烟要不要?”如烟说:“近日我的嗓子又干又涩,正想找些蜜糖吃呢。”子武将江铁头扯近身边,板起脸说:“铁头你来得正好,今晚雷老虎逃不掉了!”
雷老虎今日遇到子武,是他罪劫难逃,命该败在子武手里。雷老虎一踏上玉春坊,让阿甲在艇里守候,迫不及待抱着鲤鱼婆干起来。
这几年,除了雷老虎,也没几个人光顾鲤鱼婆了。陈督军来过一次,便不见再来。鲤鱼婆以为自己克倒了县长大人,心中害怕。又害怕克死雷老虎,谁知几年来雷老虎竟毫发无损,鲤鱼婆心中不解,去问十三姑,十三姑说:“一物降一物,你是个假白虎,要一个真白虎来收治你。”鲤鱼婆见雷老虎下体也是没一根毛,心想他是不是真白虎呢?
鲤鱼婆一直没问雷老虎是什么人,花艇珠娘对客人都是见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的。客人自己不说,珠娘也不去问。这一次,鲤鱼婆忍不住问:“雷老板是什么人啊?干脆娶我做老婆吧!”雷老板说:“说出来怕吓倒你,我是滨江土匪雷老虎!”谁知鲤鱼婆一点不吃惊,说:“你果然是个真老虎,配我这白虎正合适。”
也是该雷老虎出事,这晚如烟正好到鲤鱼婆处拿东西,她坐着小艇靠近玉春坊,听到里头有客人说是滨江土匪雷老虎,不敢走过去,回到元霞坊上,见子武带着个护商团丁来了,慌忙告诉他此事。子武半信半疑,暗中打听,知道雷老虎确实在鲤鱼婆花艇上,连忙叫护商团丁去报告三鞭子。
子武刚才害怕,雷老虎出来自己会打不过他,江铁头突然到来令子武兴奋不已,子武说:“上次让雷老虎跑掉了,这次叫他插翅难逃!”
子武得意洋洋,江铁头却焦急万分,不怕雷老虎被抓,而是担心跛章还在岸上,万一他冒冒失失闯过来怎么办?江铁头又不能离开子武去给跛章报信,正当他不知所措之时,三鞭子带着一班警察来了,阿甲正在船中抽烟,还不知怎么回事,就让几个警察用枪指着,来不及叫喊就束手被擒。
三鞭子和子武带着江铁头进入后舱,雷老虎还赤条条和鲤鱼婆滚在一起,见一班人持枪走进来,顿觉大事不好,想站起来,无奈那家伙拔不出来了。鲤鱼婆疼得哇哇叫喊着,警察一阵哈哈大笑,三鞭子说:“笑什么?把他绑起来!”但两个人连在了一块,又怎么绑?有警察拿来一条大木棒,朝两人中间一插,警察抬着木棒两头。将两人抬了起来,鲤鱼婆疼得大叫救命,仍然分不开。三鞭子说:“把二人一齐送回警察局!”
警察抬着二人上了岸,幸亏夜深人静,街上没有几个人。江铁头见不到跛章,知道他已经逃走,才放下心来。回到警察局,三鞭子将雷老虎和鲤鱼婆扔在牢房里,任由二人哭爹叫娘,回去呼呼大睡。
次日早上,三鞭子看雷老虎那家伙仍然没拔出来,心中暗暗称奇。正好朱八婶来到,三鞭子说了此事,朱八婶说:“我有办法让他把那家伙拔出来,你给我焗好一碗参汤。”三鞭子说:“要参汤干什么?”朱八婶说:“此人是天上吕洞宾下凡历劫,吕洞宾和人交欢,几日几夜钢枪不倒,只因他元阳未泄,一泄起来排山倒海,可能致命,要先给他喝杯参汤保命。”
三鞭子让人焗好一碗参汤,送到牢房里。雷老虎以为要杀他,大声骂:“人家杀头有三个肉包子吃,让我做个饱死鬼好了,我又不渴,拿茶水来干什么?”朱八婶说:“这是人参汤,局长关照你呢。”鲤鱼婆说:“饱死好过饿死!”接过人参汤一饮而尽。朱八婶说:“你们太快活了,我帮帮忙吧。”拔出鬓上的一支银针,朝雷老虎尾龙骨穴位上刺了两下,雷老虎大叫一声,元阳即刻外泄。
朱八婶和鲤鱼婆有些交情,弄了套衣服让鲤鱼婆穿上。吩咐她回去之后,将碗里的东西混着北芪党参制成药丸慢慢吃,会大补。雷老虎黑红的脸色变黄变紫,往日的下山猛虎变成只死猫,蹲在地下直喘粗气。
雷老虎喘过气后,三鞭子来到牢房,劈头劈脑就是一句话:“你想死还是想活?”雷老虎一声不吭,三鞭子说:“你抢我钱庄,还没跟你算帐!现在算你走运,督爷说如果你弃暗投明,带土匪下山,不但不杀你,还有奖赏,何去何从,快作决定!”
陈督军领来了近千兵力,在元江扫荡了半年,虽然打死了几十个土匪,游击队却一个都不曾损伤。省里几次催促,要调这团人马回去,陈督军害怕人走之后,游击队卷土重来,土匪也会重新占山为王,与他作对,他一方面加紧清剿扫荡,一方面放出烟幕,说不论游击队还是土匪,只要下山投降,就既往不咎,还可以编入元江联防队吃皇粮。
三鞭子派出过暗探,想拉笼雷老虎下山,许诺给他一个联防队中队长做,却没有成功。暗探得知游击队也想拉笼雷老虎,三鞭子指示如果拉笼不到雷老虎,就暗杀他,以免给共产党利用。现在,再不用暗杀,雷老虎已经落在三鞭子手上了。
三鞭子连续三日没有去牢房,只是让人天天端上好酒好菜给雷老虎吃。第四天早上,牢房门打开,阿甲来了。阿甲穿着套崭新的联防队军装,腰间还束着条黑皮带,一进牢房,阿甲就跪在雷老虎面前说:“大哥,我们投降吧。带兄弟们名正言顺出来做事,别做土匪了。”
阿甲十四岁就跟雷老虎上山为匪,二十年跟随着他,真所谓忠心耿耿。三鞭子知道雷老虎不好对待,便从阿甲身上打开决口,三天来软硬兼施,许诺日后也封他一个联防队中队长,怕他不相信,陈督军亲自给他拿来了新军装。阿甲是个聪明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答应下来。陈督军叫他去劝说雷老虎,答应土匪投降后,仍将他们编在一起,交雷老虎领导。雷老虎却不吃这一套,说:“阿甲你投降我由着你,我向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当什么狗屁中队长受他管制!”阿甲说:“大哥不为自己着想,也为兄弟们着想!陈督军说我们如不投降,他去省里带一万军队来围剿天目山,到时我们将无立足之地。”
雷老虎果然害怕,又担心陈督军言而无信,想将他们骗下山。陈督军亲自来到牢房,要与雷老虎结拜为兄弟,誓言旦旦保雷老虎一辈子荣华富贵。三鞭子在一旁阴笑着说:“雷队长归顺之后,如果喜欢鲤鱼婆,可以名正言顺在一块,用什么担心受怕?”
三鞭子一句话说动了雷老虎,当即和阿甲回天目山去招揽土匪。刚回到山上,跛章正带领着一班土匪准备下山,见雷老虎和阿甲回来,跛章惊讶地说:“我们正不知怎样去搭救你们呢。这回好了,大家也不用下山了。”阿甲说:“大哥是回来带你们下山的,我们归顺政府了。”一听雷老虎带大家下山投降,土匪有的欢喜,有的发愁。山上还有土匪百多人,有一半是外地人,他们早就讨厌日日猫在天目山,雷老虎说:“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下山就一齐下,日后有什么不顺畅,我们再一齐回到山上。”
当晚,雷老虎跪在雷天王画像面前拜了拜,第二天就率众土匪下山,刚出北寨,只见瑶女们拦在路中,不让丈夫下山。雷老虎也走得太急,没让土匪夫妻告别就开拔,见瑶女哭哭啼啼,心中不耐烦,大声宣布:“凡有老婆子女在山上的,不愿去就留下来!”一下子,一百多人的队伍少了一半。阿甲和跛章早早来到元城,告知陈督军这一消息,陈督军让土匪先在归猿洞下面的江边安顿下来。过两天三鞭子送来新军装及武器装备,改编好后再一齐进城。
等了两日,不见三鞭子来,雷老虎要进城找陈督军。阿甲说:“三鞭子叫大哥在此管好兄弟,别让他们随便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要听从指挥。”归猿山河边只有几间破房子,百多人挤在一起,比住山洞还难受。雷老虎没办法,只好忍受着。土匪人人拿着大包小包,装着抢来的钱财,幻想着日后不用躲躲闪闪,在城中大摇大摆吃喝嫖乐。三五天群围着一起赌钱抽大烟,哼着咸水歌,江边像一场墟似的。
雷老虎心烦,留下阿甲看管土匪,要和跛章去会鲤鱼婆。临行前,雷老虎上了一趟元江寺拜菩萨。这是雷老虎生平第一次去拜菩萨,上次如意大师对他说,土匪如能放下屠刀,也能立地成佛。现在雷老虎准备放下屠刀了,能不能立地成佛,他心中也没有底。
今日元江寺游人不多,雷老虎走进大雄宝殿,跪在佛祖面前拜了又拜,跛章弄来一把香烛点燃了,拿出一把铜钱塞进功德箱上,谁知竟然塞不进去。勉强塞进去,竟从箱底里漏了出来。跛章说:“佛祖不要我们的善款呢。”雷老虎说:“我们虽然是土匪,不杀人不放火,专抢为富不仁的有钱佬。何况现在我们要改邪归正,难道佛祖还容不下我们?”跛章说:“法海大师很灵验的,我们找他问问。”小和尚说法海大师不在寺中,一大早去元霞洞了。
雷老虎被香火熏得头昏眼花,走出大雄宝殿时,竟一头撞在护法神像韦驮身上,额上起了个大包,口中骂:“那个挡路的瘟神!”跛章连忙拉住他说:“我们到元霞洞看看吧。”
二人来到元霞洞,一间间殿堂看,均没见法能大师。来到功德殿,看这神像与众不同,雷老虎说:“这是什么神佛?”跛章也弄不懂,就问在一旁扫地的小和尚,小和尚说这是元城赖家的祖先。雷老虎知道这是赖大麻,是打败祖先太平军镇南王的湘军头目,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赖大麻身穿一套清朝官服,头顶官帽,还配戴着两朵花翎,传说是咸丰皇帝所赐。赖大麻死后被朝庭赐为五品官,也算是赖家祖上的光辉了。赖大麻的塑像已有百多年历史,脸部被烟火熏得成了紫黑色,只是那一脸麻子还是十分清晰。
跛章见雷老虎望着赖大麻塑像不作声,就说:“大哥要不要上柱香?”雷老虎说:“我家和赖家是对头人,百多年的冤仇还没化解呢!”跛章说:“明天我们被改编后,大哥是联防队长,与赖家二儿子武平起平坐。大家日后同朝为官了。你们世代冤仇也只好和为贵啦。”
雷老虎咧着嘴巴说:“冤家真是宜解不宜结了!”朝赖大麻塑像拱拱手,猛然望见赖大麻朝自己咧嘴一笑,且笑得十分暧昧,雷老虎心中一惊,望了望跛章,岂知跛章也看出异样,忽然间,塑像又“哈哈哈……”笑出声来,二人大惊失色,望见墙角有个和尚在捧着一本书在哈哈大笑,二人弄不清刚才的笑声是不是他发出的。
和尚坐在一张旧桌子旁边。帮人占卦算命。见二人走过来,和尚说:“客官算一卦,如何?”跛章说:“师傅算得真么?”和尚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全凭客官作主!”跛章帮雷老虎抽了支签,上头写着个“坍”字。和尚望了望雷老虎,说:“此签不好,是人下下卦。”跛章说:“怎么说?”和尚拿着一本黄绉绉的书本,翻出了一首诗:“修得无极果,众说阿难陀,困厄前世定,菩萨叹奈何。”雷老虎说:“这诗怎解?”和尚说:“客官近日不宜远行,不宜下水,不宜入城。”雷老虎一听,哈哈大笑,说:“不远行不入城算什么,怎么就不让我下水了?如今我就去找鲤鱼婆去!”和尚连忙合掌说:“客官福大命大,啊弥陀佛!”
跛章说:“师傅算得不准,我们还得去找法能大师。”和尚说:“大师知道你们会来,让我在此等候了三天,大师已去采药,他让我留客官一句话。”雷老虎连忙说:“大师留下什么话?”和尚说:“虎年要提防虎患。”雷老虎一听,又哈哈大笑,说:“这回老虎下山,不再害人了。”
离开元霞洞,来到元城,已近黄昏。二人大摇大摆来到南堤,跛章大声喊:“鲤鱼婆,快摇船过来!”鲤鱼婆看清是跛章和雷老虎,连忙摇船过来。将二人拉进艇中,说:“你们好大胆,竟敢在青天白日……再让余局长抓去怎么办?”跛章得意地说:“今时不同往日了,雷大哥修成正果啦!”跛章绘声绘色将雷老板和陈督军结拜兄弟,马上带兄弟入联防队的事说了一遍。鲤鱼婆听得眉开眼笑,跛章拿出包银元在鲤鱼婆面前一放,说:“雷大哥要包起你所有的花艇,他要做你女儿的爹爹,快叫姐妹们过来拜见新爹爹。”
鲤鱼婆拿起银元掂了掂,估量着有好几百个,不禁心花怒放。她立刻让龟奴去置办酒席,叫丫环通知女儿们晚上一律不接客,齐齐过来庆贺妈咪有了新爹爹。雷老虎迫不及待将鲤鱼婆扯进后舱,跛章连忙去找如烟说话。鲤鱼婆本来想晚上再与雷老虎行事,见他比年轻人还着急,忙进船舱中安抚一番。上回二人赤条条抓进了警察局,吃尽了苦头,回来之后,那地方疼痛了半个月,害得她一见到男人就害怕。鲤鱼婆找到十三姑,十三姑说:“那是个命中该受劫难的男人。”鲤鱼婆想着雷老虎是个土匪头,让警察局抓住,必死无疑了。谁知雷老虎竟然大难不死,还要来当女儿的爹爹,可见十三姑的话也不灵啊。
雷老虎这回不用躲躲闪闪,担心吊胆,想着该和鲤鱼婆好好享受一番,谁知虽然抱紧了鲤鱼婆,那家伙却硬不起来了。尽管雷老虎心中似火烧,还是无济于事。鲤鱼婆帮雷老虎又揉又掐,见那地方还是垂头丧气般提不起精神来。鲤鱼婆从船中取出只木盒子,拿出两颗黑色的药丸,说:“这是大力神丸,又叫金枪不倒,是我搭人从香港带过来的,客人不行,吃两颗很有用的。大哥你也吃两颗吧。”雷老虎将药丸扔进河中,说:“我雷老虎用得什么药丸!”重新骑在鲤鱼婆身上,抓住她的大奶子又吮又啃,二人弄得气喘吁吁的,还是不行,雷老虎生气了,一拳朝自己那地方打过去,猛然间,那条长长的家伙,竟然缩到不到半寸,雷老虎还要再打,鲤鱼婆拉住了他的手说:“大哥你别和老二作对,你一生气,它更振作不起来了。”
外头传来珠娘们的笑声,鲤鱼婆说:“女儿们来了,我们吃过饭,再慢慢干吧。”雷老虎没办法,和鲤鱼婆穿好衣服走出来,如烟和众姐妹已坐船过来。好几条花艇围在一起,珠娘们有说有笑,有人还弹起琵琶唱起粤曲。鲤鱼婆笑咪咪望着珠娘说:“今晚新爹爹请女儿们吃饭,还有红包分给大家,待会儿女儿要给爹爹敬酒!”
没有多酒舫摇了过来,摆好酒席,雷老虎和鲤鱼婆并排坐着,女儿们坐在两旁,大家猜拳喝令,互相斗酒,一派热闹。岸上客人想来光顾珠娘,只见鲤鱼婆的花艇只只红灯亮起来。都望而止步。如烟领着众姐妹,一个个上前给雷老虎敬酒。如烟说:“我们好久没叫过爹爹了,今日有了爹爹,祝爹爹和妈咪甜甜蜜蜜,求爹妈疼惜女儿!”
雷老虎心中高兴,忙叫跛章打赏。跛章拿着银元,从这一席走到那一席,心中比雷老虎还高兴。跛章自从跟雷老虎上山为匪,已经大半年没光顾过花艇了,他以为自己今后一辈子也不敢上花艇了,一辈子也见不着如烟了,谁知今日会大张旗鼓和雷老虎在这儿宴请珠娘呢!
分完赏钱,跛章就坐到如烟旁边,看着如烟红红的嘴唇和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跛章觉得很快乐满足。以前跛章每次上花艇找珠娘,总是把对方幻想成如烟,想着有朝一日能上如烟的床,他就是死了也甘心情愿。
如烟好似看透跛章的心思,她和跛章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尺度,使跛章觉得可望而不可及。但他仍然痴心不改,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发了大财,恰巧子武出仗时让人打死了,到那时,相信如烟会看上自己的。
珠娘们热闹了一晚,回到自己花艇上去。跛章到如烟艇上喝过茶,回到牛王庙去。雷老虎喝了不少酒,头脑轻飘飘的,走在艇上摇摇摆摆,鲤鱼婆连忙扶他到后舱躺下,泡了一壶醒酒茶给他喝。
鲤鱼婆和雷老虎交欢过多次,每次都轰轰烈烈,让鲤鱼婆欲生欲死,虽然畅快,雷老虎都是偷偷而来,匆匆而去,连多说话儿的机会都没有,何曾想到会有今日?更令鲤鱼婆想不到的是,雷老虎那家伙竟然不行了,回想到上次让人抓进警察局,二人一天一夜分不开,朱八婶不知用了什么咒术,竟降住了雷老虎,朱八婶说过吃那些药丸会有效的,谁知雷老虎偏不吃,又有什么办法呢?
鲤鱼婆晚上也喝了不少酒,摸着摸着雷老虎,自己也脱得精光躺下来。抱着雷老虎昏昏欲睡,正朦胧间,忽然看到有个面貌奇特的人走进船舱来,鲤鱼婆说:“大哥是谁,这里有客人呢。”来人说:“我叫阿难,是伏虎罗汉,今日来带文殊菩萨的座骑回去。”说完拿出只金刚圈朝雷老虎头上一扔,骑着雷老虎要离开,鲤鱼婆哭喊着说:“雷大哥不能走……”紧紧抱住雷老虎不放。猛然间,雷老虎发出一阵沉重的虎吼声,随即变成了一只斑斓老虎,驮着阿难腾空而去。鲤鱼婆吓得大声哭叫,醒了过来,原来做了场梦。
鲤鱼婆听着雷老虎低沉的鼾声,再也睡不着。天已大亮,跛章来了,见雷老虎还在大睡中,叫也叫不起,跛章说:“雷大哥也辛苦了,我先回元江峡看看。鲤鱼婆你要好好照顾大哥。”
跛章租了条小船,来到元江峡,远远望见前面有两条船在归猿山停了下来,从船上走出一队军队,还抬出了机关枪。军队登上岸后分成了两队,一队朝归猿洞走上去,别一队将紫竹林包围了起来。跛章顿觉大事不好,将船靠在凝碧湾下,看看是什么把戏。
跛章刚泊船,就听到紫竹林响起了哨子声,吹哨子的是三鞭子,他和候营副官接收土匪,让大伙集中起来。土匪想不到这么早就要集合,有的还在睡大觉。阿甲忙催大家快穿衣服,候营副叫士兵抬来几袋旧军装,让土匪穿上。这些军装又破又旧,有的还生了霉点。
土匪边穿边骂骂咧咧:“拿这些烂东西让我们穿,当我们是乞丐吗?”三鞭子说:“穿好衣服还要进行军事演习,进城前再换新军装。”
三鞭子让土匪将私人物品留在船上,学习完毕再归还大家,又给每个土匪发了一支七九步枪。三鞭子没见到雷老虎,问阿甲:“雷老虎哪里去了?”阿甲忽然多了个心眼,说:“他昨日出去未归,也不知去哪里了。”候营副官说:“又让他跑掉了!”三鞭子见阿甲望着他,说:“我们的演习不用等他。”
土匪一共是八十四人,刚好编成四排队伍,排好队,练了会儿“稍息”“立正”“前后转”,候营副说:“今日的军事学习是占领山头,游击队就在归猿洞里,我们上前包围它。谁先到达就有赏!”穿灰军装的土匪在前,着黄军装的军队在后,一齐呐喊着向归猿洞冲上去。阿甲已猜想到是怎么回事,幸亏他跑得快,爬到半山腰,见军队没跟上来,连忙和几个精明的土匪躲进树丛中跑掉。一班傻头傻脑的土匪还“呀呀”嚷着往上冲,快到归猿洞时,洞前埋伏着一班军队,子武用手一挥,机枪,步枪齐发,手榴弹一颗颗扔下来。一下子打死土匪无数。
土匪说:“真的有游击队呀,还说是个演习呢?”土匪潮水般退下去,后头的军队追上来了,候营副一声令下,机关枪又吼叫起来。子武带着联防队开始往下冲,两边夹攻。打得土匪哭爹叫娘,不用半日工夫,土匪被打死七十七人,四人漏网,三人负伤没死,三鞭子把负伤的土匪扔下元江喂鱼。回元城向陈督军报功。三鞭子将土匪留下来的大小包袱一一清点,共得金器二十一件,玉镯十五个,银元一大批,所有物品报价加起来价值超过三千大洋。
这是陈督军到元江最大的一个战绩,他和三鞭子合谋了许久,以假招降收编为名,诱骗游击队土匪上勾。游击队当然不会上当,王大胆帮在一次“演习”中嗅出了味道。将计就计,把陈督军的一挺机关枪抢走,气得陈督军吹胡子瞪眼,好在雷老虎帮全军覆没,还捞得大洋三千,除去亏本的还大大赚了一把。
正当陈督军和三鞭子叹息让雷老虎白白走掉之时,雷老虎却上门自投罗网来了。雷老虎在鲤鱼婆处睡了两日,不见跛章回来,后来听街上有人传闻,说陈督军用计在元江峡消灭了雷老虎匪帮,打死土匪三百多人,连土匪头雷老虎都差点活捉。消息传到鲤鱼婆耳上,她告诉了雷老虎。雷老虎一听大惊失色,要去质问陈督军为何无情无义。鲤鱼婆说:“陈督军把你抓起来怎么办?”雷老虎说:“我和他是结拜兄弟了,他怎敢难为我。”
陈督军在警察局和三鞭子分银元,门卫报告说督军的兄弟来找他,正纳闷着是谁来了。望见雷老虎从前院风风火火走进来,急忙对三鞭子说:“这山贼王竟敢自投罗网来了,我得避一避,你榨干他的油水,再取他性命!”
陈督军刚躲进房中,雷老虎已走进来,也没向三鞭子打招呼,说:“陈大哥在哪里?我要找他!”三鞭子说:“你找督爷做什么?”雷老虎说:“我听街上有人说,你们在元江峡打死了我的兄弟,不知是真是假?”三鞭子说:“你的那伙兄弟烂泥扶不上壁,不但不听收编,还企图抢夺我的机关枪,陈督军已下令就地正法了!”雷老虎一听气得嗷嗷大叫,指着三鞭子怒骂:“你们说话不算数,无情无义,我要找陈督军算帐!”三鞭子冷笑两声,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强盗,竟敢跟我说无情无义,实属可笑!陈督军已回广州,无空跟你说话,他已吩咐我好好招呼你。来人,带雷队长去休息……”
几个警察走过来,不由分说,将雷老虎抓起来关进牢房。一连几天,任由雷老虎喊破喉咙,也不去理睬他。
这回雷老虎在牢房中吃不下好饭好菜了,每天两碗霉米饭,几片发黄的青菜没一点油。第三日看守给雷老虎戴上了双脚镣,将他押到一间刑具室。刑具室摆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有老虎凳、辣椒水、手指夹棍……三鞭子歪戴着顶帽子,手拿着皮鞭在刑具室中踱来踱去,见看守将雷老虎推进来,三鞭子走上前,对雷老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今天还是问你一句,想死还是想活?”
雷老虎知道这一回在劫难逃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糊里糊涂上了陈督军的当。雷老虎说:“要杀就杀,不用多讲,这是天要亡我!”三鞭子说:“督爷说了,只要你拿一万光洋出来。日后隐姓埋名,退出江湖,就当面被督爷打死了。督爷看和你结拜兄弟情义,才放你一条生路。”雷老虎大声叫骂:“****他十八代祖宗!用暗计算人,算不得好汉!”三鞭子阴笑着说:“没听过兵不厌诈吗?上次在峡江凝碧湾吃了亏,这次还在带土匪来归猿洞?这点头脑都没有,还当什么山大王?回天目山种玉米吧。”
雷老虎瞪着双眼没有作声,他想让三鞭子喊陈督军来,要当面问问他,想想还是罢了,他闭起了眼睛,听三鞭子在一旁洋洋得意说话:“你上次抢了我长隆钱庄五千大洋,我也不计较了,你几十年占山为王,抢了多少客商,按理枪毙十回也够了,一万大洋买回一条命,你说值不值?”问得烦了,雷老虎大声说:“我有钱扔到水里听响声,也不给你们这些王八蛋!”
三鞭子并不生气,阴笑着笑:“你雷老虎是好汉,今日我要拔下几条虎须。”几个彪形大汉脱去上衣,胸前的黑毛比雷老虎的还要浓密。两人一左一右架起雷老虎,就让雷老虎凳上坐。之后,又灌辣椒水,又上夹棍,雷老虎果然是条硬汉,吭也不吭一声。折腾了半日,见降不住雷老虎,三鞭子老羞成怒,大声说:“拿松香来!”
警察拿来了两把松香,南霸天被农民军用松香烙坏了肚腩,三鞭子一直耿耿于怀,发誓捉到共产党,要用其人之道还以其之身,捉不到共产党,今日三鞭子拿雷老虎来开刀了。
大汉剥光雷老虎的衣服,把他按在地上,三鞭子用手摸了摸雷老虎胸前腹部的黄毛,说:“好漂亮的虎毛,多柔软,可惜剥不下来,不然做件虎皮大衣穿穿。”扫了扫雷老虎下体,说:“这虎鞭怎么成了三寸钉了,泡酒也不好喝啊。”雷老虎大声骂:“****你老爹南霸天,****家祖宗!”警察暗暗发笑,三鞭子板起脸孔,说:“先把他一身虎毛烧掉,看他还操不操!”
见雷老虎昏死过去,三鞭子骂了句:“******,我的松香还没出手呢!”扔掉松香,赶忙去跟陈督军商量,陈督军说:“枪毙了算啦!”三鞭子在县城贴出了告示,九月初九在兴隆洲枪毙滨江土匪头雷老虎。
消息轰动了整个县城,人们都听说过雷老虎厉害,都想见见他是怎么样的。初九这天,早早就去兴隆洲看热闹了。九月天时,元江水退了下去,河水变得很清,人们不用坐船,从沙滩就可以上岛去,来的人特别多,兴隆洲从没有过这么热闹。
行刑地点选在洲头上,这儿是全岛最高的地方,当年太平军镇南王在这儿让洪水冲走,一百年后,他的后代雷老虎又在这儿被正法,不知是命运的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洲头上排了几行持枪的军队,有穿黄军装的,也有穿灰军装的。三鞭子出动了二十名警察,一个个穿上黑色的警服,扎着黑皮带,样子威风得很。
子武今天也带着联防队来了,联防队统一穿起灰布军装,陈督军还给他们新配了一把机关枪,为了表彰子武配合剿匪行动,陈督军准备提升子武为联防队大队长。
雷老虎被警察解出来了。警察把他架到大榕树下,拿了条长长的绳子将他绑在树上,人们纷纷围了上前观看,警察却把人赶开,只能远距离望着。雷老虎翻起白眼,脸色比那个木偶宴公还要紫黑。人们奇怪往常处决犯人,都是让他跪在地上枪毙的,怎么把雷老虎捆在大榕树下?其实雷老虎已经半死了,只是双目还是睁开着,白色比黑色的还要多。
枪毙雷老虎也显得特别,宣布了他的罪状之后,陈督军一声下令,军队架着机关枪就朝雷老虎扫射,“突突突……”一直打了好几排子弹,直到将绑在雷老虎身上的麻绳打断,雷老虎身子只是歪了歪,并没有倒下来。
人们心中没有满足,觉得枪毙这个土匪头不应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有一番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的场面。一片乌云飘了过来,紧接着响起了雷声,人们立即作鸟兽散,忽然有人望见天空出现一幅奇特景像,有个奇人骑着老虎,乘着雷电,慢慢升上了高空……
有人在沙丘上挖了只坑,将雷老虎掩埋了,谁知第二日尸体竟让挖了出来。光天化日暴露在野外,招来一群群绿头苍蝇。这是桃红先发现的。她到晏公庙上香时闻到一阵臭味,看到沙丘上躺着一件赤身裸体的尸首,不用说这是雷老虎了。他的衣服被谁剥走了呢?桃红连忙告诉了江铁头,江铁头挖了口深坑重新将尸首埋好。可是过了两天又露了出来,江铁头说:“我上辈子欠你山大王什么债啊,生前你数次烦我,死后也与我为难,我找把干柴把你烧掉算了!”
江铁头在州上到处收集干柴,看见鲤鱼婆来了,原来她偷偷来给雷老虎烧香拜祭。见此情景,出资买了副棺材,让江铁头将棺木深埋了。此后桃红总看到有只猴子在坟地上游转,桃红不知这是不是赖府的灵猴,想走过去看看,它远远就跑掉了。
两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天空万里无云,突然间一声晴天霹雳,震得县城的人心惊胆颤,兴隆洲头被雷电劈开了个大坑,一副新棺木被劈得粉碎,雷老虎又被抛了出来。人们猜测是雷老虎平生作恶多端,天地难容。江铁头终于在沙洲头架起了干柴,大火燃烧了半日,也没将雷老虎烧透,没办法,只好找来只土埕,将焦黑的骨头塞了进去。
当晚,元城上空刮起了西北风,呜呜风声吹在兴隆洲上的竹丛上,好像一阵阵老虎低沉的吼叫。桃红紧紧抱住了江铁头,整夜心烦意乱。江铁头说:“如果在洲上害怕,我们还是回赖府住吧。”桃红没有说话。是怎么也不会回赖府去的。那怕回元江峡打渔,她也不会再踏进赖府去。临天亮时,桃花勉强睡着了,朦胧间,忽然看见一只斑斓老虎向她扑过来。她一下子惊醒了,隐隐觉得肚子里有些不适。
两个月后,桃红羞答答告诉江铁头,她怀孕了。
江铁头听到这个消息时,当时正在喝着茶,这会子一下子全喷出来了,表情呆滞,只得愣愣的重复:“有了?”桃红脸上红霞满布,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大夫说了,两个月了?”江铁头兴奋的抱着桃红想要把她抱起来,想想又妥,又放松了力道,轻轻的环着桃红,一张脸兴奋的通红
“咱现在也是有娃的人了,要好好的规划一下?”桃红紧紧抱住了江铁头
“我们还是回赖府去吧?”江铁头如是建议
“不,我们离开这吧,我不回去,我不想待在元城,也不想回赖府,铁头,我只想和你过平静的日子,哪怕回元江峡打渔也行!有了娃娃,我们找一处地方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桃红垂下眼摸了摸还没有显大的肚子,女人有了娃总是得多想些,现在是她守着的是她的男人和她的娃,这样的世道,还是不如当一个打渔的安稳
江铁头看了看桃红,硬声道“桃红,你说去哪就去哪,咱们一家人在一起!”
当下夫妻二人就把东西归置归置,桃红找了如烟告别,如烟含泪说道:“柳绿当尼子去了,说是看空红尘,总有你在,这倒好,你这也走了,留我一个人守着这花艇,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桃红抹着眼泪“这世道乱,我怀孕了,做女人的都得多想,以前两个倒没什么,现在心里有个念想,总想着过上平稳的日子,今儿来就是和你告个别”
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桃红就抹着泪走了
夫妻二人又回到了元江峡,江铁头重操旧业依旧是打渔,日子过得平稳,桃红做着妇人该做的事,洗衣烧饭鏠渔网,日子过得不如在赖府的好,但是总算是舒服心里平坦
再说如烟那,子武那边出仗去了,外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子武死了,参加械斗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砍下一刀,流血而死,消息传到如烟那,如烟都动不了了,身子歪歪的倾在床上,半天不动弹,怎么就死了呢,他倒好,就这么死了,而直到他死,她都没能等到他接她上岸
跛章上到了如烟的花船时就看到如烟歪着靠在床栏,他凑上前:“如烟,你别太难过,赖子武死了,我还在,我会照顾你的”跛章心想着,他想得这么灵啊,子武还真有死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如烟,她靠在床栏,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皮微微红肿着,一副失魂的样子,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话,他看着如烟身上皱皱的衣服,还白白的脸蛋儿,不知不觉色心大起,天要成全他的好事,想着他以前找珠娘的时候都是要把别人当成如烟,现在……
他不怀好意的凑上前,挨着如烟一起坐在床边,手环过她的肩,煞有介事的拍拍她的肩“如烟,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些”边说贼手边往她胸前探,见如烟没有反应,于是手挑过她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内衣,跛章看了看如烟还是一副死人样子,索性也不偷偷摸摸挑了,收回手,直接剥下她的衣服,如烟早已失了魂,任他摆布,跛章凑上嘴去亲她的小嘴,一只手没闲的去扯她的衣服,衣服已经被剥开,只剩内衣,跛章把如烟压下床去,****大发的要去扯下她的裤子,而此时如烟方正梦醒,一看胸前是一个男人的头,一惊,忙使劲推开,可是女人的力气不能和男人相比,此跛章****大发,力气更是大的惊人,他肖想如烟多年,这次终于能行成好事,怎么可能随便被她推开,如烟用手大力的拍着跛章埋在她胸前的头,他也不理会,随便她打,急着去剥她裤子,如烟不让他如意用力踢,他喘着粗气用力一撕,如烟的绸裤被撕裂,跛章看了眼都红了,一掌把正在挣扎的如烟打得奄奄一息,跋章趁机脱掉裤子,如烟挣扎起身,手摸着妆台的利剪朝他刺去,跛章的肩胛处被刺中,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如烟趁机压门而出,跛章红着眼抱着她的腿使劲往回拖,如烟持着剪子又往跛章背后扎了一刀,跛章松了手,如烟站在船外,无路可去,子武又死了,她也没有指望了,守着这个花船,身子也是要遭践的,想想之前大师说的自己要做尼子的话,更加绝望,索性闭起眼往江里一跳,死个干净,她奋力一跳,江面砸起水花……
赖家知道这事后,觉得如烟这个女子实为贞烈,她的尸身被打捞起来后,赖家收了起来,以子武的二房的身份葬了,桃红知道如烟的消息后,哭了一场,因为有了身子不便前去,往在江边烧了纸钱,边烧边抹眼泪,“桃红,你别难过,如烟一直就想能被接去赖家,现在虽然死了,但是好歹有了名份”江铁头红着眼低低的说道,他是很明白桃红的心境,跛章强奸未遂被刺了两刀虽不致死,但是流血过多,身体越发虚弱,生了一场大病,死了,如烟跳江死了,她心里不好受,一边是表叔一边是自家的好姐妹,心里越发郁郁,江铁头扶了桃红真起来,桃红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过一个月就要临盆,桃红站起身来,撑着腰,江铁头扶着她往自家走去
一个月后,桃红生出了一个男娃娃,江铁头笑得嘴都咧了,只不过这娃娃与其他男娃不同,一出生满胸满腹的黄毛柔柔的,唯独下面光溜溜的,连一根小毛也没有。而双膝以下,又长出厚厚的毛,接生婆笑笑的说,真是虎头虎脑的,像一只小老虎,当时桃红就惊得半身汗,就想想自己怀孕前的那个离奇的梦,可是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婴儿,又是自己掉下来的肉,小娃娃满月时,非常的可爱,桃红把事和铁头一说,铁头皱眉又展开,“就算是雷老虎投胎也是我们的娃娃,当时雷老虎死的时候不是有看到有神仙骑着老虎么?说不定就是神仙投胎,将来这孩子必能成大业”这一高兴,就给孩子取名叫江大业
夫妻二人抛却其他的想法,一心一意照顾孩子,让他上学堂,江大业也很争气,而彼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江大业二十年后果然如江铁头所说成就大业,成为一代将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