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耀自来看不惯小人,心高气傲,也不怕什么,一听他恩人萧苌笙要被赶鸭子上架丢脸了,立马不高兴了,骂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萧苌笙的手都伤了,如今包成那个模样,笔都拿不住,怎能作画。”秦文耀冷哼一声,“你既然是她二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这般害她!”
秦文耀虽然有些无法无天,可也是明事理之人,且知恩图报,现在见萧清雪这般无耻,自然是要帮忙的。
但是却是弄巧成拙,萧清雪一看见秦文耀又在为萧苌笙出头,心底更是恨得牙痒痒,更是不愿意放过萧苌笙,“秦公子是不知道我妹妹的本事,我还没见过比她画的更好看的人,就算是受了伤,也绝对画的比我好。”
她这道心思,萧苌笙是看的明明白白,自然,一些聪明的闺秀也看的明明白白,萧清雪这是要捧杀萧苌笙,拉着她给自己垫背,当垫脚石。
闺秀之中不乏看出萧清雪这个心思的,自然也是想要附和,可都不好出面得罪了萧府的人,倒是其间一个女子站了起来,笑着说道:“萧四小姐能够破千古绝对,才情想必不凡。既然大家都说她是女中景墨辰,然景墨辰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家早有了解,倒是这位女中景墨辰,不知道是不是名不副实。”
萧苌笙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富丽的大家闺秀,长的倒是俊秀,不过却是面生。
她话音一落,其他人见有了出头鸟,许是和这人熟悉的,另外又有一个女子接着说道,“对啊,小女子也想见识见识,还请萧四小姐上台一展身手……”
“既然萧四小姐的姐姐都说了,萧四小姐虽然伤了手,作画也自有三分,这都不愿意上台,可是心虚了?”
……
诸女顿时喧哗了起来,纷纷上赶着让萧苌笙上台出丑。
萧苌笙却是丝毫不觉着气恼,更是未曾表露慌乱,不慌不忙的将场上的闺秀一一看过去,却都是生面孔,均不认识,按理说并不会这么惹人公愤,但她倒也清楚缘由。
定然是因为自己方才破了千古绝对出尽风头,会场上又被长孙翎特别对待,还被长孙翎赠了玉簪和仙裙,这些种种早已让这些闺秀们嫉恨在心,如今有机会让她出丑,自然是纷纷起哄,赶着她上台。
明知道她右手被烫伤,拿不起笔,却还这么咄咄逼人。
萧清雪看见大家都帮腔,面上终是再次有了笑意,心里得意的紧,却是完了自己进这文会都要靠萧苌笙对出千古绝对,现在不止恩将仇报,还无耻的想要踩着人家上位。
萧苌笙内心冷笑一声,站起身,眸光微冷的扫视了一圈,挑眉笑道,“承蒙诸位看得起苌笙,可苌笙在此要解释一件事。承蒙各位大人看得起苌笙,但女中景墨辰苌笙着实愧不敢当。景公子高才,天下尽知,我怎么敢和景公子相提并论。如诸位所说,景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不过略懂一二,实在不能和他并称。”
听完,长孙翎的眼神蓦然落在了萧苌笙身上,眸中滑过一丝笑意。
若是常人听到这句话,定都会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不能作画辩解,但其实并不是。
萧苌笙既然起身,说出这番话,意思就是,她要上台了。
若是有什么不如景墨辰的,那是自然的。
“也就是说,你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咯?”最先出声那个女子,冷笑说道。
萧苌笙如果回答是,自然会沦为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笑柄。如果回答不是,她就必然被逼着上台作画。
“我刚才说过了,略懂一二。”萧苌笙淡然一笑,不卑不亢。
萧清雪立即接过话,“那既然都这么说了,四妹妹你就别再扭捏了,快上来吧,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的画有多厉害。”
“二姐过奖了。小女子的画一般,不过诸位今日既然想要欣赏,那我自然不能扫兴。”萧苌笙垂首一笑,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就那么不急不缓地从座位中走了出来,银白色的仙裙飘飘,美的倾国倾城,一身气质,不卑不亢,令人移不开眼。
她就这么款款走上台,身姿摇曳,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萧苌笙走到了萧清雪刚才作画的案桌前,萧清雪的那副画已经被挂到画架上了,这里只剩下空白的宣纸,萧苌笙拿起笔,落笔作画。
而她刚拿起笔,在场众人就齐齐惊呼了一声,不少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案桌那里看。
因为萧苌笙并没有用受伤的右手拿笔,她用的竟然是左手。
左手画,传说中的左手画!
传闻高明的绘画大师能左右手作画,但寻常人单练一只手绘画已经要花费大量时间,闺秀们要学习的女艺又那么多,没几个人能掌握左手画的技巧。
一般能够左手画的都是那些沉浸在绘画几十年的大师。
也有人年轻的时候就能左手画,但那都是天赋卓绝之辈。萧苌笙一抬手,就震动了周围一片。
萧清雪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却不愿意相信,她自欺欺人地想着,萧苌笙绝对不可能会左手画,肯定只是因为右手伤了,才只能用左手。
萧苌笙怎么可能会左手画!她才十五岁,就算练习了左手画,也只是好高骛远,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成就,肯定是这样的,现在只不过是成个场面,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然而萧苌笙要让她失望了。
既然她们逼着她上了这个台子,而她也上来了,自然没有就这么让她们看了笑话的理。
萧苌笙淡然一笑,冲着在座的施了一礼,便不再多礼,清秋磨好了磨,她便提笔开始作画。
萧苌笙绘画的速度很快,左手画一点都不比萧清雪的右手画慢,不过片刻,一副荷开满池就画好了。
搁下笔,萧苌笙抬起画,放到了长孙翎的案桌前。只见宣纸上同样是夏日荷花池,但是不管是从渲染手法还是意境深远比较,这一副都比萧清雪的那一副更好。
那荷花上停留的蜻蜓,水中荡漾的鱼儿,一派生机勃勃。
“好!画得好!左手画竟然能画到这个地步,厉害。”景墨辰起身仔细看这幅画,忍不住拍手称赞,望向萧苌笙的眸中满是欣赏,“四姑娘,你当真是每一次都令在下刮目相看。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萧苌笙心中虽是畅快,但面上到没有丝毫自得,只是谦虚的冲着景墨辰福身,
她确实是在十五岁时并不会左手画,但她早已不是曾经的萧苌笙,这都是她前世刻苦留下的技能,倒不至于自满,不过能让萧清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是让人心底畅快。
长孙翎的眼神落在画上,随即又落在萧苌笙包成粽子的手上,眸光有些暗沉。
这一副惊艳绝才的左手画,别人都欣赏她的才色双绝,只有他只看了一眼那副画,其余时候,竟是盯着那白色的绷带移不开眼。
先伤她右手,再逼她作画,实在无耻至极,令人愤懑。
她的左手画不是为了出尽风头,而是被人逼迫,漂亮反击。
景墨辰亲手将画挂在画架上传到下面,众人这才得以见识到传说中的左手画。
场上再次响起一片赞扬之声,还不乏责怪几句萧清雪的无耻和技不如人,听得萧清雪脸色惨白,竟是升起一股无力和悔恨。
她好像不论怎样,都斗不过萧苌笙了。
这两幅画挂在一起,一样的景致,但是孰好孰坏一眼便知,更莫说萧苌笙的是左手画。
叶清瑶也彻底被萧苌笙的才艺折服了。
她自认为自己小有才学,但是绝对做不到萧苌笙做到的这些,千古绝对,左手画,每一样都令人佩服。
众人议论纷纷,看萧苌笙的眼神越渐不一样了。
千古绝对,还可以说只是灵光一闪,一时运气,但是左手画,没有惊人的天赋和多年的功底,绝对画不出来。
这一次,萧苌笙和左手画,必将名动苏州,不,是名动整个江南。
江南三十六州,画才她必定属第一。
萧苌笙看见萧清雪后悔的要死的脸色,眉眼微冷,心中冷笑。
她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先前那般大义凛然,被人烫伤了强忍着当做没事,自然不是她真的就不介意,也并非忍气吞声,而是让对方先得意一番,等对方摆好了戏台,赶着她上去,她在以这番姿态上去狠狠打她的脸,这才是她萧苌笙。
“萧清雪,你说的还真没错。萧苌笙果然是受伤都画的比你好。”秦文耀欣赏着萧苌笙的左手画,惊叹之余还不忘讽刺萧清雪一句。
“哈哈,秦公子这话倒是说的在理,这位萧四姑娘的二姐,你这姐姐当得可真是不道义,看你这模样,怕是不知道自家妹妹会左手画把,还趁着人家伤了右手赶着人家上去作画,可真是有些无耻了。”另外一位公子也是忍不住,讽刺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