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儿冷笑一声,“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这么算了?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贱婢,怎么能混进我们的船上。给我狠狠抽她的耳光,这个贱婢,考上宴凰书院又如何?就你这样卑微的身份,进去也没用,连船费都出不起,只能蹭船的下等人。竟然敢摔碎我的玛瑙玉镯,混账东西!”
这一幕引起了船上不少人的注意,但是也没人阻止。
“啪啪啪。”赵琪儿身后的两个婢女,立即一个上前把那青白色素裙女子按住,一个大耳瓜子抽了起来。
青白素裙女子捂着脸求饶说道,“赵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幕,恰恰被萧苌笙等人尽收眼底。萧秦瑶眼中有些许不忍,看向萧苌笙,“嫡姐,这华衣女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咱们要不要帮一把,看那素衣女子怪可怜的。”
“秦瑶,那边船上这么多人,不乏世家贵女却一个都没有说话,足以说明,那华衣女子的身份地位在众人之上。能帮确实帮,但是,你我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本事去管别人的闲事。”萧苌笙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神色淡然:“没人插手,华衣女子出出气不过教训她一顿。撞碎了价值千金的玉镯又赔不起,被人打一顿也不算什么委屈。但有人插手驳了她的面子,她就会变本加厉欺负那女子。世家千金,最看重脸面。明明教训一顿就能解决的事,最后说不准要闹出人命。”
萧秦瑶抿唇,“嫡姐说的是。我们的身份即便出手阻止,对方也不会给面子。只能多添麻烦。”
萧苌笙从不乱发善心,她的手段也不比那些敌人温柔,一样狠毒。她的底线不过是从不主动害无辜之人,她的坚守是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至于其他萍水相逢路边甲乙丙丁,关她萧苌笙什么事?
心冷,不圣母,行事又果决狠毒,这才是她。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
当然,在她力所能及的前提下,遇见了的,能帮就帮一把。但招惹不起的,还要把自己拖下水,这种蠢事,萧苌笙不会做。
赵琪儿继续谩骂着,青白长裙女子被她打了好几耳光,脸变得通红,陡然看见旁边船上的萧苌笙等人,连忙大声求救,“对面的小姐,求求你帮帮忙,求你了!”
“诶?”萧秦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苌笙。
萧苌笙扫了对面一眼,没有说话。
赵琪儿也看见了萧苌笙姐妹,还以为要冒出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但是对面船上的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也就心情畅快了。
要是真遇上有人阻止这么扫她的面子,哪怕对方来头很大,她也要把那个贱婢打的半死泄愤。
不过看见她求救,已经惹得她不爽。
“哼。还想找人帮你求情,做梦!也不看看你得罪了谁。”赵琪儿心底气消了,厌恶摆摆手,“把她扔下船。看见她就烦。”
青白长裙女子连忙哭喊,“不要啊,赵小姐,我会淹死的,救命!”
但那两个奴婢已经把她和她身边的婢女都拖到了船边,打算扔下去。
“这位小姐,你要是不想看见她们,不如扔到我的船上。扔进江里万一淹死了,那可要背上一条人命。”萧苌笙站起身,扬声说道。
打一顿萧苌笙不会管,但把人扔进江里就过了。
赵琪儿身边一个身穿烟霞色银罗花裙的女子也劝道,“琪儿妹妹,我看对面的小姐说的不错,闹出人命,总是麻烦。你要是真不想看见她们,扔到别的船上好了。”
“哼,本小姐就是弄死两个平民,又算什么。”赵琪儿不以为然说道。
萧苌笙笑道,“确实,弄死平民不算什么,但我听你们说,她也不是平民。别管她出身如何,既然获得了进到宴凰书院的资格,就是宴凰闺秀。大宴律,谋杀宴凰闺秀判死刑。眼下确实没人敢得罪你,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但如果有人嫉妒小姐的身份地位,把这件事捅出去,再一推波助澜闹大,就是公主郡主都没好果子吃。”
“你是在威胁我?我堂堂勋贵赵家,岂会怕这种小事?”赵琪儿曲眉倒竖。
萧苌笙抿唇,“只是好心提醒。赵小姐要是一意孤行,您随意。”
“琪儿,她说的对,你这次入京,可是为了联姻。要是有人嫉恨你,到时候真闹大了,性命之忧肯定没有,但这婚事可就难说了。”之前出言相劝的女子又说道。
赵琪儿也知道她们说的对,心有不甘,“好吧,莎琦,我就给你一个面子,不跟这些下等人一般见识。把她们赶下船!”
“清秋,去划个筏子,把那位姑娘接过来。”萧苌笙吩咐道。
清秋福身之后下去安排,楼船的下层都存放着小舟,很快就把那青白色长裙女子连同她的婢女接过来了。
赵琪儿愤愤瞪了萧苌笙一眼,转身进了船舱。
倒是那和萧苌笙一起劝说的女子,冲着萧苌笙笑道,“姑娘请见谅。琪儿也不是存心害人性命,那玛瑙玉镯是她心爱之物,被人撞碎了难免生气,让你看笑话了,见谅。”
她一袭烟霞色银罗花裙素雅,又不失贵气,亭亭玉立,有种大家闺秀的娴静和温柔,令人心生好感。
“姑娘言重,是我多管闲事了。”萧苌笙抿唇一笑。
那女子又说道,“你们也是去京城的方向,想必也是宴凰书院的闺秀吧?在下夏宁曲菱纱,不知姑娘芳姓大名?”
“苏州,萧苌笙。”萧苌笙说道。
周莎琦脸色略有一丝诧异,细细打量了萧苌笙一下,笑道,“原来你就是江南那位萧姑娘,幸会幸会。来日,宴凰书院再见。”
“幸会。”
周莎琦和萧苌笙交换过了姓名便回了船舱。萧秦瑶好奇问道,“嫡姐,这位周小姐人还不错,她似乎认识你?”
萧苌笙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
毕竟,江南行省的主考官可是长孙翎,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着江南的选秀。
此时,清秋也带着那个险些被扔下船的女子来了。
“小女子曲东菱谢姑娘救命之恩!”曲东菱福身一拜,道谢说道。
萧苌笙说道,“曲姑娘请起。如果赵小姐真的有心杀你,我一句话也救不了,无需多谢。”
“姑娘是不知道,赵琪儿行事跋扈,嚣张霸道,今日多亏了姑娘出言,不然我肯定凶多吉少。”曲东菱委屈说道,“我也不是故意撞碎她的玉镯,没想到她就下此毒手打我,还要杀我,如此草菅人命,不就是仗着她爹是夏宁行省的指挥使吗?”
指挥使是一省的军事最高官职,和布政使一文一武,都是封疆大吏。
而赵家还不止出了一个布政使。
萧苌笙前世对大宴军政比较熟悉,清楚知道军方以几大姓氏为首,分为几个派系,其中之一就是赵家派系。
赵家是朝中实打实的军方勋贵,赵琪儿就是真的杀了人,也确实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萧苌笙抿唇,“曲姑娘,赵家没那么简单。日后去了宴凰书院说不定还会碰见她,看见她离远点就好了。”
曲东菱听见萧苌笙如此“窝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脸上还是恭恭敬敬说道,“东菱出身卑微,确实不该招惹赵家小姐,给姑娘添麻烦了。不过想必以姑娘的尊贵,是不用惧怕赵琪儿这种人。”
“你误会了,我出身寒门。而且将门千金一般都不讲规矩,离远点好。”萧苌笙抿唇一笑,心底有几分疑惑。
夏宁行省的赵家,那就应该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赵家,但是为什么对赵琪儿没有印象呢?
算了,前世这个时候她还不在京城,谁知道赵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心底却留意了一下,总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件挺有用的事情。
至于周莎琦,萧苌笙就没有丝毫印象了,前世记忆纷杂,她只记得一些关键的。
萧苌笙让清秋带着曲东菱下去休息了。她的包袱行李都落在了船上,不过玉牌是随身携带了,其他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萧苌笙赠了她五十两银子,足够重新买了。
“嫡姐,曲姑娘真可怜,遇上了赵琪儿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幸亏嫡姐帮忙,不然她还真是惨了。”萧秦瑶同情说道。
萧苌笙抿唇一笑,“宴凰书院里不讲道理的人还有很多。我看她是受了惊吓,而且想法太天真了。你没事可以跟她说道说道,不然去了宴凰书院还是会倒霉。当然,她不听就算了。”
“嗯。”
……
清秋带着曲东菱去了一楼的客房,曲东菱再三感谢。
“小姐,楼船这么大,我看他们没几个人,上房肯定还有空着的,却让小姐住中房,根本瞧不起我们。”婢女巧儿说道。
曲东菱脸色一沉,“巧儿,你乱说什么!萧姑娘救了我们,大恩大德,还挑住的地方?”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那两位萧姑娘看起来平易近人,对小姐折节相交,其实心底也是瞧不起我们的。”巧儿委屈说道。
曲东菱板着脸说道,“这种话不许再说了。我是什么身份,本来就不配跟她们相交,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两层楼船,二层是上房,一层是中房,而地下室还有一层下房,不见阳光,潮湿发霉。
之前曲东菱她们为了蹭船进京,就花钱买了一个下房的位置。不然以她的出身,根本没能力自己去京城。
其实清秋安排她去一楼,纯粹是因为长孙翎不喜外人。谁敢把陌生人和宴安世子安排在同一楼层?
“她们两个的爹都没当官,就是好运有个爷爷有谥号才能参加宴凰书院考核。”巧儿说道,“咱们小姐的爹好歹还是华阳县九品主薄,比他们强多了,小姐的身份哪儿比她们差了。”
刚才她们互报姓名的时候,问起来历,萧苌笙和萧秦瑶就谦虚的说了一句不算什么名门,只是祖辈有人当官曾有谥号。
但苏州萧家再怎么也是官宦世家,没点底蕴萧宏林怎么可能当上五品的知府。
区区八,九品的小官,对萧家来说真的很简单,只不过嫡系都看不上,只有那些旁支远亲常来萧家求帮忙。
前几天还有一个功名在身的远房亲戚给萧苌笙送礼,让她帮忙在老太君面前美言几句,谋个九品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