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园里遇见了艾心暖之后,我们也就没有心思再散步了,草草地在周围转了一圈,便想回去。刚好薛睿说了回家给我做牛腩焖饭,我正惦记着这个味道呢,更是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了。
倏然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叮叮当当地响起来了,铃声是那首魔性的“海草舞”,我接起来,发觉是平旌的电话。我笑吟吟地喂了一声,道:“昨天才回了娘家的,怎么是似云又想我了么?”
平旌那边顿了顿,传来的声音有些严肃:“是件大事情。”
我浑身一震,看一眼薛睿,他站在我旁边,努着嘴问我怎么了,我便捂住听筒,小声地道:“听平旌说是出大事了。”
“别紧张,先问问。”薛睿拍了拍我的背,道。
我一愣,确实如此,还没有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就先紧张起来了,这不仅仅是庸人自扰,还是兵家之大忌。我按了按内心里有些慌张的神思,问道:“平旌,是什么事?”
平旌的声音听不出是喜是忧:“当年陷害你二十几年不能回家的人找到了,现在就在N城的派出所。”
我一怔,我从未想过二十几年来这人还能找到,既然找到了可就是意外之喜了,可是为什么平旌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我看了看薛睿,方才我已经开了免提,方便我和他一起听,此刻他的脸上也满是不解。我按捺住心头涌动的情绪:“仇人抓住了,可以说是需要庆贺的事情,怎么哥哥听起来声音不是很有兴致?难道中间出了什么纰漏么?”
平旌似乎是低低地苦笑了一声,这才把原委娓娓道来:“因为你现在怀着孕,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应不应该给你知道,你知道的话大约又是一桩烦心事,我猜你一定会到N城来看看,来问他几句话。其实别的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们布局了很久,抓捕过程中配合了警力,是一点岔子也不会出……”
我咧了咧嘴,原来是这样,哥哥倒是很了解我。这人抓住了,我怎么说也是要去一趟N城的,毕竟二十几年的风雨血冤,把我留在了外面不得回家,如果不是他要对我下杀手,父母亲怎么会舍得让我离家千里,受尽苦楚?可以说我的前半生里遭受的那些打击都是因为这根导火索,现在人抓住了,怎么说我也要去看一看,笑一笑。
我和平旌又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我看着薛睿,坚定地说:“我不是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人,可是,这个人我一定要去嘲讽两句,说两句心里话。”
薛睿在我的额前轻轻一吻,如同雪花落唇,他微微低头看着我,一双眼眸里如同晨星闪耀着万般的光彩:“我安排车,我们下午就出发。这是你的心结,何尝不是我的心结?如果不是这个人,我们相遇的话也许是在最豪华的酒会上,或者是在家族联谊的游轮上,而不用看着你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痕,我的心都揪得疼……”
我伸手抱住薛睿,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善解人意,甚至现在把那始作俑者可能是致使了我们相遇的缘分都摘开了,让我心中对他不用存一分善念。其实如果薛睿不说,我心中也还是有些困惑,人犯当真是十恶不赦吗?毕竟如果没有他导致的后来那些阴差阳错,我怎么会在灵溪中学遇到薛睿呢?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就算没有他,我和薛睿这样的适龄青年,也会在两个家族的安排下见面,以朋友的身份也好,以相亲对象的身份也好,只要是有缘人,最后的结局一定还是我和他。
而那个人犯,只是个万恶的始作俑者,让我们的相爱之途无端地生了许多风波。
薛睿和我吃完午饭,就叫了司机过来,开车带我们走高速去N城。路上的时候我和平旌又通了电话,获得了一些让我很是意外的消息。
那个当初对林家有仇怨的人之所以会在这时候落网,是因为嵇婉童进了局子,把正在中国游历的他招供出来了,想以此减刑。之前我出车祸的事情果然是嵇婉童下的手,此次她被捕,是因为在安家的计划失败之后一败涂地,被自己的家族也流放到了边缘。同样被导致饿了边缘化的人物还有一向受到重视的嵇运,两个人在此之后时常吵架,后来嵇运实在是气不过这个妹妹,就去警察局检举揭发了她。
巧的是两个人当时也被外放到了N城办理业务,所以就连同当初害我家庭险些破裂的人犯一起收押在了N城。
一开始平旌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肯告诉我,他认为,我知道一个身世之谜就已经会动了赶过来的心思了,如果再知道嵇婉童的事情,怕是马不停蹄地就会过来。
我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薛睿,发觉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是和我一样的欣慰喜悦,并没有出现那些营销号公众号里所说的情况,什么男生总是对前女友有所留念,尤其是落难的前女友……
薛睿见我看他的眼神奇怪,便笑着问我:“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是想看看我脸上有没有水墨画吗?”
我当然不敢说实话,如果实话被他知道了,怕是要挨一顿骂了。
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一直看着窗外,窗户玻璃倒映出薛睿的侧颜,他含笑坐在我身边,我的肚子微微凸起,仿佛我们一家三口就已经是全世界。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薛睿有些傲娇地撇了撇嘴,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色,颇是觉得有趣。
我支支吾吾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你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要是说出来,你会骂我的。”
装怪扮可怜一向是我对付薛睿最好使的必杀技了,我对着一脸黑线的薛睿嘟了嘟嘴,眨了眨眼,换来了他的一声长叹。也不知道是无奈至极了,还是觉得我颇为可爱。
我个人认为一定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