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殷君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看着薛睿也带了两分歉意。
毕竟是他把薛睿请过来,又说了好些想和为孙子求娶薛睿妹妹的话,现在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又要当面收回方才的所说,实在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薛睿哼了一声,森然道:“子衿今天心情似乎不好,那我也不叨扰了,今日错过凝儿,日后你必会后悔。”
说罢他便扶着我双双站起,我微笑着向对面很是有些为难的二老颔首道:“果真是人言可畏,晚辈今日也算是领教了。”
殷家老太尴尬地咳了一声,道:“这事倒也不难,等老身……托人打听一番,不难还薛小姐的好名声……”
薛睿哼了哼,一双彻然的黑眸中带了点点凉意,他淡淡地说:“不必了,名声这个东西向来都是人云亦云。今天我和内人来拜会二老,也是要和二老辞行的,后天我们就要回国了。”
后天就回国了?殷君微微露了些许的遗憾神色,他原本想着托人去国内好好打听一番再做打算,没想到我们这么早就要走了,如此他的希望就要落在了空处。
我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得微微冷笑了一声,道:“二老要好好保重身体,凝儿没有这个福气,一定有有福之人能嫁得子衿。”
薛睿和我慢慢往门口走出,只觉得背后三道或是锐利或是偷笑的眼神牢牢钉在我们背上,殷子衿在身后小声地和他的爷爷奶奶道:“孙儿想,娶的妻子一定不能落了家族的颜面……”
“你……”殷君似乎是叹息了一声,但到底顾及着我和薛睿还未出门,什么都没有说。
殷家的管家好好地把我们送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由着薛睿温柔体贴地帮我系上安全带,他笑着道:“我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
“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才对,这两位老人家的功利心和猜忌心这么重,我看要给殷子衿找一家合适的还真是不容易。”我微微叹息一声,心里又为阿凉那慌恐无助的眼神而感到一阵难过。
薛睿揉了揉我的头发:“老一辈的思想,有些人就是顽固的。”
我顺手把车窗上不知何时凋落的一片香樟树树叶拈起来扔掉,扬起脸笑道:“只是还亏得你留了一手,如果没有提前定好提前回国的日程,怕是还有后患。”
薛睿拧了拧车钥匙,辰星一般的眸子里泛了几点凉意,他道:“绝不能再让安家有外援了,安家这些年为了蚕食薛家,势力已经壮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倘若这个关节眼上再有一个殷家作为臂膀,就真的难以对付了。”
“他们一定是把你恨成眼中钉,肉中刺的。”我抬眸看着他,眼中尽是担忧,“我们即将结婚和我已经怀孕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你继母的耳中了,作为一个已婚男士,对公司的影响是正面的,你的睿阳公司的股票价格应该也会水涨船高……这下只怕更会有人时刻盯着你,让你不安生了。”
薛睿平稳地开着车,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柔和的光线照在他的脸颊,显得他的侧脸越发的棱角分明,他歉意地用眼角余光看我:“回国以后可能会有一些事情我要去忙,如果有些时候不能一直陪着你……你会怪我吗?”
我吃吃一笑,咬着唇想起了我和薛睿第一次一块吃饭的时候,那时候我对薛睿还全无旎旋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温和英俊,眸中常含有凉意锐利的男子十分养眼,那时候我便觉得薛睿是雄鹰,绝非是愿意偏安一隅的池中之物。
我眸中光华流转:“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那是对薛总说,也是对现在的阿睿说。”
薛睿的身躯微微一震,手也紧紧地把住了方向盘,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表现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他微微垂着头,道:“我一直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在你有了我们的孩子的时候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过你放心,浅茹,总有一日等事情安定了,我们的相处就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了。”
看着身边的男人深潭一般的眸中尽是对我的爱意和赫赫沉稳,我侧过身笑道:“嗳,是哦,等尘埃落定以后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一定。”
即使是休息日的医院,也并不繁忙,阿凉陪着我在门诊拿了号,不一会儿就叫到了我。
说来也实在巧得很,今天的那位医生和上次问诊的医生是同一个人,我叽叽咕咕地笑了笑,对阿凉说:“看来这医生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有缘,每次来都是他。”
阿凉撇了撇嘴,落在我尚且平坦的腹部上时目光有些躲闪,她含笑道:“什么有缘,不过是撞了别人的上班时间,也就浅茹你把这还当个真。”
我走进去,依次把孕检的步骤给做了。看着那目光温和的医生用一个仪器在我的腹部扫啊扫的,显示屏上便清晰地显示出了我肚子里的情况,虽然还看不清那孩子的身体,但是看医生煞有介事的模样,我便心中又安定了几分。
拿着一切安好的报告单走出医院的时候,我有些疑惑地问阿凉道:“为什么曼省的医院人都这么少?难道加拿大人身体格外好,不经常生病吗?”
“哪是这个原因。”阿凉无奈地摇了摇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为各个国家都有我们的医保福利么?这里的医院随便进一次就是海量的钱要花出去,不是大病大事的话,谁会不拿钱当钱呢?”
我偏了偏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念国内了。还有父亲母亲和哥哥,我也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阿凉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如同浸了蜂蜜的银铃铛一样清脆悦耳:“你还说呢,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思念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