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是我幼时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原话是反过来的“与其互为人间,不如自成宇宙”,当时我便觉得不对,我觉得既然是两心相交的人,何必疏离成宇宙呢。人间已经很大很宽阔,红尘何其辽阔,互为人间,互相做那一柄保护伞,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大浪漫。
只是我追求了那么久,前二十年都没有找到过。和田野的感情不算是互为人间,他把自己关在他大男子主义的躯壳中,偶尔探头的时候都是找小三的时候。
直到我遇见了现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
薛睿的神色灿然若金,他拉了拉我的手,道:“那我们就做彼此的人间。从此以后你的人生不再会有颠沛流离,你找到了你的家人,现在我也是你的家人。你永远不会孤身一人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倚在他的身上,从未有过这么满足的安全感。他的寥寥数语,总是能让我激荡万分。
我和他默默地依偎着,突然,薛睿开口道:“你想不想见见你的朋友?”
我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神色黯淡了下来:“他们怪我还来不及,怎么会肯见我呢?”
薛睿微微一笑,笑着推我道:“如果对你的利落离去一点责怪都没有,那那个人肯定是心里没有你的。正因为把你看得极为重要,所以才会生你的气,但是……只要你好好道歉,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就根本不是事了,所有的问题和心结都会迎刃而解。”
我的脑海中飘过一个女子形象,纤瘦可爱,总是笑着和我相处。那形象越发地在我脑海中坚定,我看清了,那是安然。
和她分别了那么久,我何尝不想她,这是每次思念作祟的时候我便告诉自己,我已经没有资格和她做朋友,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敢和朋友并肩战斗。
我死死地咬着唇,摇了摇头。
薛睿见我用力极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眸中也带了微微的怒意,伸手便钳制住我的下颌,我微微吃痛地松开了唇,他的脸却在我的眼中约访越大,轻轻地堵住了我的唇。
这一个吻,温存且深。
吻得我几乎缺氧,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无法呼吸了好一阵才缓过来,脸颊上也飞了一抹红。
薛睿舔了舔嘴唇,带了薄怒地道:“不要那么刻薄地对自己,你想咬,我可以来,你的唇有多迷人我是知道的,何必暴殄天物!”
我一时间有些晕乎乎的,暴殄天物这话他都说得出来……我一向不愿意和带了怒意的薛睿交锋,只好服软地点了点头。弱弱地道:“我觉得安然是不愿意见我的,你和我说过,她过得很好。那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以后你有机会多多照顾她,我也不必去打搅她,给她平静的生活再一次打乱了。”
上次为了我的事情,安然丢了她做了多年的工作,我已经不知如何面对。这一次如果再见面,我实在不知以什么面目去见她。
不管我是市井中最落魄的浅茹,还是现在的富家千金林浅茹,安然就是那个安然,和我相识于微,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愧疚。
她对我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无论有什么都永远坦诚对我,而我……
我垂了垂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罢了,我真的不适合再打扰她了……我从一开始就是个懦弱的人,我怕见她,怕她不肯原谅我。”
薛睿安抚地顺着我的脊背,怜惜地循循道:“无论她会不会原谅你,你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地抬着看着他,他暗叹了一句“小妖物”,继续说道:“如果你始终不肯迈过去这道坎,那么……你的心里那块石头就永远不会有落地的一天。不管她会不会原谅你,你都要去见她……”
说着,薛睿微笑着指了指我的心,一双凤眸开合如电道:“因为,你要顺着你的心。”
我抿了抿唇,最终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满足地依偎在他的怀中。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提前和母亲说过,今天要去见我的一个朋友,母亲自然不会阻拦,对我的朋友还分外有兴趣。听我介绍说是从小认识的,母亲说什么也要和我一起去见一见。
最后我还是为难地说了实话,母亲才释然地一笑,开导我道:“薛睿说的是对的,不管她会不会原谅你,你的态度都是最重要的。”
跟着薛睿在睿阳的大门口站定,我不禁感慨万分,他牢牢地牵着我,与我相视一笑,道:“睿阳的老板娘终于又回来了,有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狠狠地点了点头:“有,确实有。”
“走吧,安然在五楼办公。”薛睿带着我走进大门。
和从前一样,公司里很久没有见薛睿带女生来,见到我们的人齐齐惊叹,只因为时隔了很久,大部分员工都认不出我来,只以为薛睿又挑了添香在侧。
偶有眼睛尖的,觉得我面熟,细细思考之后便把我和两年前的影子结合在了一起。表面上自然是堆满了恭喜之意,心里到底想的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我和薛睿就不得而知了。
薛睿带着我上电梯,和往常一样,正是上班的点,人很多。大家看着我和薛睿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都压低了声音地窃窃私语。今时之我与往日早就不同,和薛睿的感情经历了不算是大风大浪的大风大浪,已经趋于稳定,自然不会再因为他们的注目而起波澜。
突然听得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声,犹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试探:“浅茹……”
我转过头去,看到了我在睿阳上班时候的直属上司,总监陈敏。她还和以前一样,利落干净的职业装,职场女性的气息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微微一笑:“是我,你好。”
陈敏百味陈杂地道:“你变了好多,我都不敢认了。我们都还以为你和薛总闹矛盾了,这两年都没有看见你。”
薛睿淡淡道:“既然是闹矛盾,那总有和好的时候。”
电梯里一片恭维声,又有个面生的年轻小姑娘插嘴道:“看来薛总是金屋藏娇了,才不把我们老板娘经常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