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点安魂,是怕她深夜不小心醒了吗?
在找出安魂香后,柳元昭就偷偷地出了房间。
看见楼下有一间房里点着灯,不时还有一些轻微的声响传出。
柳元昭就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躲在门外附耳偷听。
果然,是默百捡回了她。
在听到腾一要出来时,柳元昭顾不得小腿上的伤,几步就回到了房间内。
快速地调匀呼吸后,假装出熟睡后的呼吸频率。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腾一知道了。
柳元昭躺回到床上,想着从默百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地方。
“那里”究竟是哪里呢?
不直接说出名字,显然是那里太出名,所以顾及着什么。
从前不收女娃,那就不会是那些低俗的地方。
当然这也保不了准,毕竟谁还没个特殊癖好。
“好苗子”又是哪一方面的好苗子呢?
难道是寻味追踪?但看默百也不像是确定了她有这项天赋啊。
想不明白也理不清的柳元昭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翻身下床,点燃了被她掐灭的安魂香。
鼻尖周围萦绕着安魂香的气味,柳元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棋室。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有朦胧的青光照进室内。
默百坐在那里,眼中一片倦意,像是一夜未睡。
默百桌前的茶已经冰凉,他却一口将它饮尽。
天亮了,有马蹄翻飞的声音远去。
也有故人来临的脚步声。
柳元昭是被一阵饭菜香催促着醒来的。
从床上坐起,还没好好的穿上鞋子,就有一人敲门。
柳元昭穿上鞋子朝着门喊道:“请进。”
门被推开,是一位十五六岁的清秀姑娘。
她的手中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盛着热水。
身后还有两个小童,拿着些洗漱用具。
端着铜盆的姑娘脚步平稳不虚浮,呼吸平缓不急促,是练过的。
她的左臂上别了一个刺绣牌子,上面写着“伍拾”两个大字。
柳元昭将它们念出声来,这位姑娘就朝她微笑着点头示意。
原来她叫伍拾。
伍拾将热水放在一个架子上后,就向着柳元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着柳元昭移步到水盆的位置后,伍拾就同那两个小童一起离开了房间,拉上了房门。
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愿暴露声音?
柳元昭目送她们出去后,捞起放在一旁的帕子,洗了个热水脸。
收拾整理好后,柳元昭扶着栏杆下了楼。
伍拾站在楼梯口望着她,显然是在等她。
柳元昭随着伍拾的指引,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饭桌上,有两个人正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默百。
女的,不认识。
见她来了,那位红衣女子就开口笑道:“我们正说起你,你就来了,果真是有缘。”
柳元昭走到饭桌旁,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红衣女子让柳元昭坐到她的旁边来,柳元昭也不推辞,迈着小短腿踮起脚尖就坐上了凳子。
“听说,你想要进故人冢?”柳元昭刚执起筷子,红衣女子就发话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柳元昭有些懵。
什么故人冢,她不知道哇!而且她也不想进呐。
不管内心再怎么翻涌,柳元昭面上还是镇定如常,丝毫不见慌乱。
放下手中的筷子,柳元昭用天真无邪的语气反问:“大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
既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那么就只能问她问题了。
红衣女子听到柳元昭的反问也不怒:“确实是个好苗子,够聪明。可惜是个女娃,看来只能干些低俗的事了。”
女娃怎么了,是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花你家钱啦?
柳元昭心有不岔,差点就将心里的话吐出,还好默百在此时开口了。
“裴欢,菜要凉了。”
裴欢,也就是红衣女子在瞪过柳元昭一眼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吃着饭。
真是莫名其妙,是在比谁的眼珠子大吗?
柳元昭平静的眸子扫过裴欢,落到了上首默默吃饭的默百身上。
这女子如此听默百的话,望向默百的目光中有浓浓的爱慕之情,十有八九她就是腾一口中的那个人了。
想起腾一,柳元昭才发现不见他的身影。
在这座小楼里,他的气味有些淡了,看来他是走了。
柳元昭嘴上吃着饭,心里却想着故人冢。
默百他们昨晚提到的那个地方,看来就是故人冢无疑了。
故人冢,故人冢,故人的坟墓。
光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一场生死离别的大戏。
如此不详的地方,她柳元昭可不去。
…………
吃过饭,裴欢和默百小声交谈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伍拾也跟着一起走了。
想到裴欢临走时还冲她友好的笑了一下,柳元昭鸡皮疙瘩就冒起来了。
默百回了他在一楼的房间,柳元昭连蹦带跳地上了楼。
回到房间的柳元昭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有一个白瓷小瓶放在上面。
打开一瞧,是敷在烧伤处的那种药膏。
应该是伍拾拿上来的。
柳元昭坐在凳子上挽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烧伤。
昨天的药膏已经被吸收了,结痂的伤口下有些痒,应该是在长新肉了。
挖出一团药膏敷在伤口上,柳元昭享受着药膏带来的冰凉。
烧伤的地方终于有知觉了!
昨天给她上药的人,没有给她缠布条,今日也就不用了。
为了防止裤子将药膏蹭掉,敷好药膏后,柳元昭还是把裤腿卷着。
刚把白瓷小瓶盖上盖子,就有小童叫她下去,说是默百找她。
柳元昭应下后,就随着小童去了楼下。
………
楼下,书房。
默百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册古籍看着。
柳元昭乖乖地坐在茶案前,低头不语。
自从默百叫她坐下后,就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整个书房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只有默百翻阅古籍的声音。
在柳元昭快要待不下去的时候,书房的平静被突然闯进的红衣女子打破了。
回头望向红衣女子,默百不悦地皱了眉,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闯进书房的正是先前离开的裴欢,她四处张望后,问了一句:“腾一呢?”
默百正要翻书的手微微一顿:“今日一早便走了。”
裴欢像是松了一口气:“你我许久没见了,不如等会儿和我下盘棋?”
“好。”得到默百的允诺,裴欢便欢喜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大开,有风吹进来,柳元昭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默百放下手中的古籍,坐到了柳元昭的对面。
“沉稳,聪慧,果断。”默百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柳元昭又说,“这些你都有,你很适合在那里生存。”
柳元昭不再当鸵鸟,抬起头:“那里是指故人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