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司机刚才频频回头看我了。
他大概是想不明白,我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坐最后一班车到殡仪馆去。
直到我在殡仪馆跟前下车,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不行。
那个司机还算是好心,见我的确是坐错了车,就问我,“姑娘,要不然你上我家住一晚上吧?我家就在附近,明天一早我发车,再带你回去。”
“谢谢你,我打算在这里等等顺风车之类的。”我朝着他感激的笑了一下。
他明白我有防备心,也有顾虑,也没多说,朝着我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平房,“我就住在那里,要是没拦着车,就过来找我,我老婆也在家的。”
“好,真的很感激你。”我再次微微鞠躬。
我想,虽然殡仪馆位置偏僻了一点,但好歹外面也是一条大马路,总应该能等到路过的车子,然后拜托把我捎上好了。
只可惜,现实比想象要骨感很多,我都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小时了,仍旧是没有等到任何一辆车子。
眼瞧着天色已经大黑下来,不远处的平房开始亮起了灯。
去打扰人家吗?
可我刚才两次拒绝人家的,实在是不太好意思了。
换了身份再回南城,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花道常还在生病,叫他来不合适。
叫徐帆吧?
我想着,掏出手机来,打算给徐帆发条短信,让他来接我一下。
可刚掏出来,手机就自己亮了,屏幕上闪着霍司沉三个字。
我还处于要滑动开锁的状态,手一下子就给按上去了,电话也就被接通了。
这下是不接也得接了。
无奈,我将手机放在了耳旁,轻声问道,“霍司沉,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几点了?”霍司沉问我。
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难道他的手机不能看时间吗,非得问我?
将手机从耳旁挪开,看了一眼时间,又贴上去,“九点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却隐隐有股寒气朝着我这边扑来。
倏然,我反应过来,为什么霍司沉要这样问我。
今天早上在医院的时候,他要求我必须每天晚上十点钟就回家的,现在都九点了,我还不见人影,他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我马上就想办法回来,只是可能会晚一点,因为我在殡仪馆外面,不好打车。”我解释道。
霍司沉声音愠怒,“在那儿待着。”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恰好一阵阴风吹过,像是有人在我的脖子上吹凉风,惊得我都要跳起来了。
但我没动,两只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心中默念阿弥陀福。
因为霍司沉让我在这儿待着,万一他一会儿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正想着,边上就有只手突然从背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再也没有忍住,尖叫一声,整个人就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是我。”
疑惑着睁开眼睛,才发现站在我跟前的是之前那个司机。
心中稍稍放松一些,尴尬的朝着他点了点头,“师傅,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害怕。”
“没事没事,不害怕才怪呢。”司机说着,又左右看了好几眼,“还没等到车吗?要不然先跟我回去吧,我老婆听说你在这边,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好带你回去,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平房。
果然在门口,瞧见一个探出身子的女人,正往我们这边张望。
应该就是司机的老婆了。
心中顿时间涌过一阵暖流,看着跟前的司机,“谢谢你啊师傅,但是我……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已经在路上了,我再等等就好了。”
临到要开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件悲哀的事情。
在别人面前,我居然连一个合适的身份都没有,我和陆简苍,不是情侣,不是朋友,不是上下级。
对于陆简苍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现在要和别人说起陆简苍,连朋友两个字都是撒谎。
怎么会不心疼呢?
司机却没想那么多,听我说有朋友来接,便转身回去了。
没多一会儿,又拿着手电筒过来了,手里还有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我,憨厚的笑,“我陪你等吧,你大晚上挺害怕的,来,先吃点东西,等你朋友来了,我就回去。”
饥寒交迫之时,两个热包子,都是极大的感动。
我接过去,道了谢,放在嘴边一点一点的啃着。
霍司沉的车子就是这时候到的,在我跟前猛然刹车,车轮和地面距离摩擦,发出刺耳声音的同时,带出了轮胎的焦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