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哪里敢答应,早就吓得没魂了。
她以为小胡警察会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谁知道是给出这样的馊主意啊。
顿时间脸色就垮了下来,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继而狠狠地将手中的圆珠笔砸向小胡警察,“你……你是要害死我儿子,你不是个好东西。”
小胡警察不怒反笑,“阿姨,你这样说我,可就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啊,我要帮着你放你儿子出来,你还说我不是好东西?”
“可是你要砍了我儿子的手啊!”
“是呀,我这是在帮他啊!”他说得一本正经,比我教的那些台词还要动人得多,“阿姨,你都不知道你儿子这问题多严重,难道你想带着他出去被人剁成肉酱吗?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嘛,少两只手有啥关系,还能出去乞讨呢,都不用伪装残疾人的。”
“你……你……”婆婆气都提不上来了,胸口剧烈的颤抖着。
“怎么样,你要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刀,你等着啊。”小胡警察装模作样的转身要往里头走。
婆婆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两条腿都软了,唯恐自己慢走一步,陆方淮的手就真的没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她逃出了警察局。
而且敢肯定的是,近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再来警察局闹事,她那么心疼陆方淮,又怎么会舍得他少胳膊少腿的。
“哎,小胡,人走了,走了。”边上的警察兴奋的说道。
小胡警察折返回来,猛地蹦跶到我跟前,呲牙笑得灿烂,眼神中全是佩服,“小姐姐,你这招可真管用,本来她那么凶的,结果被吓得屁滚尿流。”
“她也是人嘛。”我抿唇,轻声说道。
是人,就会有弱点。
只要抓住了弱点,即便是刺再硬的刺猬,也只能敞开了肚皮等着被蹂.躏欺负。
婆婆的弱点就是陆方淮。
她太宝贝陆方淮了,不知道和我洗脑过多少回,说陆方淮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去当建筑设计师,每个月工资加提成能有一万多的。
可纵然她把陆方淮夸出一朵花来,现在也救不了陆方淮了。
和小胡警察客套几句,我就离开了警察局。
站在外面,举目四望,只觉得陌生极了。
南城这个地方我待了二十多年了,却没有哪一刻,像是今天一样,望着哪里都很是茫然,觉得心中阵阵的失落。
我坐在公交车站等车,瞧着一趟又一趟的十八路公交车从我跟前驶过,我都没有踏上去。
犹豫再三,我掏出手机来,给霍司沉发了一条短信。
我说,陆方淮算是彻底完蛋了,谁也救不了他了。
但霍司沉没有回我。
至少在我眼睛看得发酸之前,都没有回我。
大拇指往上滑动,拉出我们之前的短信记录来,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我跟前都惜字如金。
绝大部分,都是我在说话,他简单的回了一个字,或者三个字,知道了。
像是老师批改作业一样,总是要在边上写一个已阅。
已阅,只是说明看过,不代表能记住。
我就是霍司沉万千作业中很普通的那本,普通到只能让他写个已阅,就再没兴趣仔细的看下去了。
看了好一阵子,我这才摁灭了手机,连短信的页面都没有退出去,揣进口袋里面,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
没有看是几路车,也没有问终点,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起初车上还挺多的,到后来,大概是越来越接近终点站了,所以人也开始烧了起来。
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司机好几次回过头来看我,眼神有点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以为他是怕我坐过站,便主动问他,“师傅,离终点站还有多远啊?”
“你要去终点站?”他更为的诧异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吗?”
有什么问题吗?
我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司机便说,“终点站是殡仪馆啊,你是要去那里见什么人吗,姑娘,这都快晚上了,估计殡仪馆也下班了吧。”
殡仪馆?
如遭雷击,我全身都轰的一下被炸得冰凉。
望向窗外,的确是要天黑了,这要是在殡仪馆门口下车,多渗人啊?
就算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可是待在那种地方,还是会应景想点什么的。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有点尴尬的朝着司机笑了一下,“我坐错车了,一会儿能跟着你的车再回去吗?”
“可我这就是最后一班车啊,姑娘,跑这趟路线的,到这个点就该收班了。”司机很是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