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换衣服了,我到底有多少衣服?”马库斯看着自己身上这件白色的袍子,询问着正教自己怎么系围巾的阿尼娅。
“您的身高与小普布利乌斯大人相仿,他的衣服你都能穿,差不多有十几套吧,大人,是你说的不嫌弃的。”阿尼娅又恢复了那个开朗的样子,小孩子嘛,火花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就又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了。
“我没嫌弃啊?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围巾搞得这么复杂吧?”
“那可不行,您可是贵族!”
“那我可以用东方的方式系围巾吗?”马库斯低下头询问着小阿尼娅。
“东方的吗……好啊,大人,东方的礼仪一向比我们这里的好,毕竟皇帝在那里嘛。”
马库斯听到后立刻将系得跟止血带似的围巾绕了下来,几下子像系少先队的红领巾一样绕回在脖子上,阿尼娅立刻就不乐意了:“你骗人!哪有贵族这么系的!”
“斯拉夫人就这么系,难道不英武吗?”
“蛮子的方法啊?!”小姑娘气鼓鼓地看着一脸坏笑的总管大人,“算了,反正总管大人怎么打扮都帅气。”
“谢谢,阿尼娅,今天也要好好听课。”马库斯微笑着提着红绶带走出了大厅。
“早安,大人!”农民早已在大厅外等好。大家注意到总管大人的腰间挂着空的剑鞘。
“早安,朋友们。今天三件事,第一,授予第三组全体土地。”农民们虽然仍然欢呼,但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惊喜,毕竟大家从授予土地的人群数量来看,总管大人想必是要解放所有人。不过“惊”固然已无,但“喜”却不减少一分,第三组的组长面带喜色从马库斯手中接过绶带。
“第三组昨日劳动减缓,事出有因,理应昨日便授田并重新考虑与昨日两组领取农具的顺序,但排序已定,为保证效率,第三组农户依然最后领取农具。”马库斯向第三组的组长微微低头,“作为赔礼,我向第三组每户发放一只鸡。”
因祸得福,绝对的因祸得福!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第三组的农民,不过是晚一天领到田,最多再晚两天领到农具,就能换回十几只鸡来,太值了,太值了!
“谢大人!”第三组组长眉开眼笑地下去了。
“到今天为止,庄园土地改革基本完成,本庄已无农奴。按照处罚,今天图特家将最后授田——我的诺言已经兑现了。”
“正是!”“上帝保佑马库斯大人!”“感谢您!感谢您!”民众向年轻的总管大人欢呼。
“图特,图恩,你们要砍我的头吗?”马库斯语出惊人,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不敢!不敢!大人!”图特父子被吓坏了。
“那我就把剑收回去了。问过你们了啊?再想砍没机会了!”马库斯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在大家友善的哄笑中擦了擦插回了剑鞘。
“第二件事,牛耕基本到位,你们中的有些人也已经领到了木柄铁耙,接下来的日子务必全力耕种,无论农田收成如何,本人一诺千金,概不加税!耕完自家田地后,必须将耕牛交回庄园,再分发给尚未耕种的成员,不允许擅自开垦新田,明白了吗?”
“明白!”
“第三件事,授予庄园全体成员公民权。副官,宣读公民权条令。”
“是!”盖尔向前一步,展开了手中的文告:“布莱克尼庄园关于公民权利暂行条例:第一,自本年三月五日,即总管马库斯阁下到任前庄园所有居民,均被授予公民权,享有生命健康、财产安全、受教育、劳动和居住等权利,负有纳税、服兵役、遵守庄园条例法规等义务……”
林林总总二十六条约法,没人有意见,最低劳动保障,公共节假日,每年二十天公假,非紧急状态十小时工作制,农民可根据气候增至每日十四小时——这样的条件马库斯个人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咋地,可在探访田间询问过几户农民后,他们夸张的表情和拥戴让这个前布尔什维克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与此同时还有关于不列颠公民权如何取得,公民权如何取得,公民权和不列颠公民权会因何而被剥夺,为了给条例留下完善的接口,几乎所有条例的末尾都带着“和其它条例规定的情况”。
公民权与不列颠公民权尘埃落定,目前庄园共有公民三百余,不列颠公民只有不到二十人,明年马库斯离开的时候,不列颠公民或许还能多不少,不过这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大人,服兵役是什么情况?”新公民们意识到了新词。
“在播种结束进入农闲后,我会征募18岁以上及30岁以下士兵进行训练。训练过程大致如下,新征募的士兵,统称为青年军,为期一个月,淘汰掉不合格的后,剩下的授予军团士兵身份,非公民在授予军团士兵身份后,就获得了公民权。”
“青年军训练无论通过与否,均可给予小麦五斗,军团士兵军饷为每年小麦八十斗。若有战功,另行嘉奖;若有战利品,则需统一上缴,以防战时争抢,贻误战机。如不幸战死,另有抚恤:烈士家属每年可领取小麦三十斗作为补贴,持续二十年。”
农民们顿时躁动起来,年轻人个个跃跃欲试,只有寥寥几个人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其中就有图恩的父亲图特。
“不要太急着庆祝,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入青年军,能成为军团士兵的更少!”马库斯再一次泼起了冷水,“而且军团士兵很辛苦,比种地要辛苦得多。”
“哈哈哈!”农民有些不信地笑了,“大人您可能不知道种地有多苦,我们可不怕!”
“但愿如此。”马库斯的笑容里充满了深意。
——
自从离开广场,图恩的拳头几乎就没有松开过。坐在土垄上的他默默地望着即将成为自家土地的田野发呆,老父亲图特叹了口气,坐在了儿子的身边:“你想去应募?”
“嗯。”图恩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去吧,去吧。要是你再不去,我们家可就太忘恩负义了。”图特拔出了插在地里的木棍,比划出掷标枪的姿势,“不过可别以为轻轻松松就能糊弄过去,总管大人连抚恤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战利品,我觉得大人训练士兵恐怕不会满足于仅仅保卫庄园。”
“那他还想干什么?”图恩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我不知道。”一向寡言却睿智的父亲还是这么地惜字如金,但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不过你注意到没有,总管大人说的不是尤瑟王口中的‘勇士’,而是‘军团士兵’。”
“可能因为他是罗马人吧?”
“仅仅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