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南王是确定被定罪了么?”
安宁公主让人去叫来了轿舆,然后便带着阿瞒和春桃去往温淑媛也就是南王的母妃所在的地方。
温淑媛这个人也算是比较特殊,在所有人都在这后宫里挤破了头也想得到皇帝青睐的时候,她一个人直接离开了这皇宫,住在了宫外头的一座佛山上。
这地可以说是离未央宫并不远,是皇家钦定的礼佛之地。南御国皇宫中甚至皇城内的大大小小官员,礼佛拜佛也都会去这个地方。
可是,也仅仅是去而已。
自从先祖对佛教一事大力打压之后,南御国内对待礼佛一事,已经并没有那么热衷了。也就是景帝在时,礼佛之风,才又渐渐兴了起来。
即使如此,像温淑媛这样热衷的人,甚至就直接住在了佛山上的人,还真是不多。
轿舆载着安宁公主和阿瞒,慢慢地朝西司马门而去。在这路上,安宁公主就对阿瞒,说了此行的目的地以及南王的事情。
听到阿瞒的问话后,安宁公主好似又在回忆什么,半晌才慢慢开口说道:
“南王他自己都认了罪,那这结果,自然也再无什么意外。”
阿瞒想了想,看安宁公主好像并不介意他询问南王相关事情的样子,就继续开口问道:
“那殿下,南王是真的有罪么?”
安宁公主闻言,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阿瞒一眼,颇感兴趣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阿瞒娇嗔地看了安宁公主一眼,似乎是有些羞涩,
“这些也都只是阿瞒自己的猜测,毕竟阿瞒未知全貌,若是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还请殿下不要过多在意。
刚才听闻殿下所言,这所有的罪证看似都在指向南王,但是未免也过于恰巧了一些,总感觉似乎是有人在故意引导。况且,今日殿下您带回来的那个祠祀令,似乎就是他指认南王殿下为指使之人的吧?
殿下您不是刚刚敲打过他,让他背后的主子不要乱动么?”
安宁公主听后,很是开怀地笑了起来,
“阿瞒啊阿瞒,果然由魏淑仪教导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本宫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没错,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本宫其实也并不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南王所做。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总是有许多人,都想让他死的。
现在在太宰、太傅和太尉三位大人的建议以及司马昭自身并不想把事情做绝的意愿下,南王好歹是保下了一条命。即使他日后需要在皇陵蹉跎一生,却未免不是一个好结果。
这宫内的权力斗争,就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稍不注意,就会落入其口。
南王现在的这个下场,又何尝不是一种生路呢?
至于祠祀令背后那个主子,本宫其实也只是诈他一下而已。本宫虽然有些猜测,但是还未能定论。
在这个是非关头,若是聪明人,总归是要在本宫带话之后,就收手藏匿一段时间的。”
阿瞒听到这里,稍觉怪异。
他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十分不解。
安宁公主自然是注意到了阿瞒这番纠结的样子,但却也不主动点破,而是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阿瞒这副蹙眉又展、欲说还休的样子。
“殿下既然见得阿瞒现在的这副难看的样子,为何不主动为阿瞒解惑呢。殿下就不能多宠一下阿瞒么?”最终,还是阿瞒主动投降,开口向安宁公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虽然语气之中,还带着十分明显的抱怨与委屈,
“阿瞒之于殿下,是不是就如南王一般?若是哪日需要殿下割舍掉阿瞒,殿下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安宁公主收敛了笑容,低垂着目光,似乎在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和南王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说不定这日后,是谁先毫无留恋呢。”
阿瞒心中一紧,伸手就搭在了安宁公主的胳膊上,
“阿瞒定然是会一直追随在殿下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安宁公主睁开眼睛,悠悠地看着远方一片白茫的天际,
“这哪里是由得自己选择的事,到时可谓是身不由己。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阿瞒也不必手下留情就是了。”
说完之后,安宁公主便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而阿瞒,却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只不过他的表情,早已不似先前那般娇柔,而是显现出了冷硬阴沉的面庞,眼睛里是散不去的漆黑浓雾。
安宁公主的轿舆,也没走多久,便到了佛山的山脚下。
山脚下的山门处,早有行僧以及下人等候着。
看见了安宁公主的轿舆,行僧便微微行礼。
而下人则来到了安宁公主的轿舆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表示尊敬。
安宁公主也先是对行僧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然后便对跪着的下人说道:“起身吧。温淑媛可在山上?”
下人听了安宁公主的话后站起身来,不过他虽然站着,但是上半身还是微微前倾,“回殿下的话,温淑媛得了殿下您的信,派小的来跟您说句话。她说雪天路滑,这山上不好上,便不必要上去了。”
“嗯?温淑媛当真这么说。”
“是,殿下。温淑媛还说,殿下若是为南王所来,就更不必了。万事皆有因果,南王只是得了他该得的果罢了。当年之事,早已了断,殿下自可不必再究。”
安宁公主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这蜿蜒而上的高山。
行僧见此情形,在一旁宽慰道:
“阿弥陀佛,贫僧不知其因,也不知其果,无法断定其中缘由。可这事件万事万物皆有定律,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循着这定律,在往前走罢了。”
安宁公主闻言一笑,“大师真是高见。温淑媛她跟着大师这样的人学习,也无怪她现在这般豁达了。
不过大师有一点说得不对,万事万物确是有结果,可是这结果,却不是注定的。恰好,本宫就从来不是认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