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花解语抬起玉臂,翘起兰花指轻按门铃。
“请进!”花万千洪亮地声音穿墙而出。
“总裁您好,这位就是您让我请上来的客人。”
“你好,你好!”花万千从豪华大气的老板椅上站起来,绕过宽大的独体红木老板台,径直来到罗永哲的面前,满面春风地伸出手来。
罗永哲不卑不亢地伸出右手,刚伸到一半,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上一片鲜红,便急忙往回缩手。
“见红了?”花万千还没等罗永哲收回去,就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掌,“让我看一看,伤得重不重。”
“没什么大不了的,”罗永哲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蹭破了一点皮。”
“解语啊,”花万千转头对女儿说,“去找一块创可贴来,天这么热,别让伤口发炎。”
“这打人还有功劳?”花解语冷嘲热讽地说,身子一动不动。
“怎么跟客人说话呢?”花万千威严地说,“快点找去,学会顶嘴了。”
“总裁,不用麻烦了,”罗永哲说道,“就是一道小口子,不用小题大做。”
“不用你管,你先请坐。”花万千一抬手,示意罗永哲坐下,“只要是我说的话,不管对错,必须先执行再说,这是规矩。”
花万千这话是说给罗永哲听的,也顺便把花解语也捎带上了。
花解语没了脾气,如弱柳扶风一般,一步三摇地走出了办公室,楼道里响起了有节奏的高跟鞋踢踏地板的声音。
“你不要见笑,”花万千微笑着说,“这这两个孩子啊,真是令我头疼,儿子一天正事不干,胡作非为;女儿虽然不像她哥哥,但也被我娇惯坏了。”
“总裁您太客气了,”罗永哲规规矩矩地说,“龙生龙,凤生凤,您的孩子肯定非常优秀,出类拔萃。”
“你这就是打我的脸了,”花万千说道,“他要是懂事,还能有今天的下场?”
“今天的下场?”罗永哲明知故问,“您是说,刚才楼下的那帮人里,有您家的大公子?”
“唉,不提他了,说起他来我就头疼。”花万千顾左右而言他,“还忘了问你贵姓?”
“免贵姓罗,叫罗永哲。”
“名字起的很有文化,”花解语这时走了进来,“就是人比较粗鲁,打起架来不知手下留情。”
“真不好意思,”罗永哲尴尬地说,“我的确不知道那是你哥哥,多有得罪啦。”
“打完人再道歉有什么用?”花解语挑着眼梢说,“再说打的又不是我,用不着跟我道歉。”
“我刚把这个话题叉开,你又提起来。”花万千不满地说。
“不让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花解语一边娇嗔地说着,一边大大方方地坐在罗永哲的身旁,“把手给我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就行。”罗永哲害羞地把右手躲在身后。
“你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花解语杏眼圆睁,“刚才吴小芳能拉你的手,我就不能拉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花解语步步紧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总裁的美意。”
恭敬不如从命,罗永哲扭扭捏捏地伸出了右手。
吃软不吃硬的罗永哲,被父女俩不计前嫌的大度给震慑住了,本以为霸道总裁会雷霆万钧地朝他发怒,自己在上楼之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
没想到人家只字不提,还要为自己包扎伤口。
尤其是花解语一双温柔的小手,和自己粗糙的肌肤触碰的时候,麻酥酥,痒乎乎,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很刺激,很享受。
“我以后办公室里多备下几盒创可贴,”花解语为罗永哲处理着伤口,嘴也不闲着,“等你以后再打架,直接过来找我就行,我以后就给你当卫生员。”
“我猴年马月打一次架,还让你给逮住了。”罗永哲敷衍着花解语的刻薄。
小小的一点伤口,让花解语处理起来,就像做了一台大手术一样,她半天也处理不完。
花万千心里有话想跟罗永哲说,现在又没法张口,看着女儿的连衣裙贴着罗永哲汗渍斑斑的裤子,而女儿一点也不嫌弃。花万千似乎明白了什么。
肢体语言虽然无声无息,更能泄露人的内心秘密。
守着人家的父亲,和年轻女孩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罗永哲还是第一次。往后退一退吧,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罗永哲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像在部队里拔军姿一样,木雕泥塑般直挺挺地坐在红木沙发上。
“爸爸,你们怎么不说话呀?”花解语继续磨蹭着,“你不是找他有事要谈吗?还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爸爸有什么秘密会瞒着你?”花万千打消了女儿的顾虑,“等你包扎好了,坐在这听一听吧。”
“好嘞。”花解语就等着爸爸的这句话呢。
话音刚落,花解语就站了起来,坐到一张单人沙发上,三个人成犄角之势。
“小罗,以前是不是当过兵啊?”花万千放下茶杯说道。
“当了三年兵,去年刚退伍。”罗永哲心中不免一惊,心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
“看着你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就知道你受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罗永哲守着明人不说暗话,“有啥不一样的,退伍后还得回来修理地球。”
“修理地球有什么不好?”花万千说,“我就是一个修理地球的出身。”
“我怎么敢跟您比,”罗永哲自惭形秽地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是集团公司的总裁,我是一个搬砖和泥的小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花万千感慨地说,“人只要有志气,有骨气,就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我就是从一名小工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今天。”
“你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罗永哲诚恳地说,“我是听到您的传奇故事,才慕名来到公司里来打工的。”
“是吗?”一句话勾起了花万千的好奇心,“看来咱们是有缘分。”
“但我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和您见面,真是多有得罪。”罗永哲这次是诚心诚意地道歉。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该放下的就要放下。”花万千大度地说,“来我这里就想当一个小工,还是另有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罗永哲迟疑地说,“今天打伤了您的大公子,我也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您也不用跟我一个小工客气,该开除就开除,我也一点怨言也没有。”
“嗯,说的好,”花万千点点头,说道,“敢作敢当,就是好样的,和我一个脾气。你家是哪里的?”
“我就是当地的,兴隆村的。”罗永哲自报家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也不怕人家报复。
“这个村我熟悉,罗姓在村里是大姓,现在的村长也姓罗。”花万千如数家珍地说。
“那个人是我本家的大爷,”罗永哲毕竟年轻,口无遮拦地说,“他年纪大了,想让我回去顶起他那一摊子事,我想先出来闯荡一番再说。”
“噢?”这句话引起了花万千的极大兴趣,“年轻人有想法,外面的世界不好闯,村子里的事情也不好办,你们村地理位置优越,随时都有可能列入开发范围,很多人都盯着你大爷的位置呢。”
罗永哲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机警地捕捉到了花万千这个稍纵即逝的表情。这个表情与他刚才的笑容判若两人。
罗永哲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太多了,一点也没有设防。
“小罗啊,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找你。”花万千客气地站起身来送客。
走出办公楼,罗永哲心里凉了半截。
总裁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先回去吧?这不就是明摆着撵我走吗,只是不好明说罢了。”罗永哲自言自语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罗永哲义无反顾地走向宿舍。
花氏父女站在楼上看着罗永哲的背影,各怀心事。
“你想怎么处理他呀?”花解语关心地问。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花万千又把球踢给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