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班主说:“各位官爷,小的这就要逃命去了,哪里会藏人?再者小的也对鞑子们恨之入骨,又怎会帮他们?”
一簇官兵也不听班主说什么,从门口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带头的那个说:“搜!”
班主只得由得他们进来。怕泠然被吓到,赶紧来到泠然门口,说:“泠然,不要怕,官爷来寻鞑子,找完了人就走。”
泠然开了门,班主和安民在她门外守着,不让她出来。谁知两个官兵闯进泠然的房间里,四处寻找一番,什么也没找到,出去了。
三人正互相安慰着,两个官兵从书房里,拖着一个鞑子出来了!
这鞑子身形健硕,胸口处受了伤,袍子被血染了一片,脸上却毫无痛苦之相,甚至还有一丝轻蔑的笑。
三人都愣住了!
这宅院方才一直关着门,这鞑子是如何进来的?
带头的那个人一挥手,官兵迅速拢在一起。
“带走!”
两个官兵走上前,把班主和安民的胳膊一扭,也绑了。
泠然忙说:“官爷,这鞑子是自己进来的,班主不曾认识他!官爷!”
这些人哪里理会她,带了人走出宅院。泠然紧追不舍,那官兵拿枪指着她,说:“你再跟着,连你一起绑了去!”
班主说:“泠然,别管我,去找知府大人,能给你口饭吃。”
安民始终咬紧牙关不说句话。
泠然停下来,眼睁睁看着二人被他们绑了去!
这私藏鞑子的罪名,只怕是死罪!泠然心中如此想着,不由得一阵恐慌。
再说刘知府这边,年前跟踪了自己府内的管家,他竟是给大理寺少卿于庚做事的。
这大理寺历代都是朝廷的三法司之一,有宣判生死的权力。只近几年,不知怎的,大理寺的权力被一缩再缩,连普通的审案复案,都要朝中官员同意才能宣判。
反倒是光禄寺,最初只是做一些酒醴膳馐之事,慢慢又管起了祭祀,酬宾,大典之事,甚至连礼部的事务,但凡有油水的,都一并拢了过去。
礼部尚书多有怨愤,屡次上折子,皇上竟说:“你们个个是朝中一品二品官员,竟因这些小事争执不休。看看哪个做官的没有些肚量,就该拉你们去和鞑子们战上一战!“
自此再无人敢提此事。光禄寺的权力愈加膨胀起来。在这里又能吃得肠肥肚圆,朝中人员个个看得眼热,自然也包括大理寺的人。
刘知府想着,于庚要置光禄寺少卿李旋于死地,要么是要替代他,将来接过这光禄寺的实权,要么就是另有目的。
但不管什么目的,自己就是个小小知府,于庚即便是拿他当枪头,当炮灰,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管家自然不能再用,只得另选了个人,说年底帮管家做些事情,慢慢把管家的事务接管了来。
管家看着自己被架空,知道刘知府查清了他的底细,于是辞了职务,奔了于庚去了。
于庚见刘知府已起戒心,只得放弃了这条路,再另想别的办法。
刘知府虽是个小知府,京郊的知府却是近水楼台,比别处的巡抚都有背景,也更有前程。于庚暗中挑拨是可以,明处却是万万不敢动他的。
刘知府知于庚心中必存愤恨,正想着该怎么办。
哪知这件事尚未放下,又有多处地方报告,说是每天都有人莫名失踪,顿时谣言四起,有说让妖怪吃了的,有说被鞑子杀了吃肉的,有说被朝廷抓了充兵的。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谁知还没安排此事,京郊又起战乱,眼看战火要烧到他这东安府。
他一个小小知府,手下又无兵,靠几方县尉带人打鞑子,岂不是笑话!如此只能等朝廷官兵,若是朝廷官兵来之不及,那遭殃的,可是整个东平府的百姓。
刘知府这麻烦事一件接一件,一筹莫展,头大了好几圈。
他正想着,有人来报:“大人,上次那个小姑娘在门外求见。”
“哪个小姑娘?”
“叫泠然的。唱老生的那个。”
刘知府说:“哪有空听戏,不见!”
“她说给大人看看这个。”
刘知府接过来一看,心内一惊,竟是一只凤玉!
刘知府早听说过,皇帝登基之后,与皇后感情深厚,做了这对龙凤玉,二人各配一个。如今皇后已过世多年,皇帝也未再立新皇后,那凤玉又是从何而来?又如何会流落民间?
泠然不知凤玉是何意,只想着只有这玉能值些钱。说不定拿玉交换,刘知府肯帮她救出班主和安民。
刘知府说:“快请她进来!”
泠然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快速进去。
行礼道:“大人。”
“泠然,你这玉,从何而来?”
“婆婆留下的。”
“你婆婆是谁?她在哪里?”
“婆婆是个道婆,民女自幼跟婆婆长大。但婆婆已经去世多年了。”
刘知府百思不得其解。再看看这玉,除了皇家玉师,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何况哪个又敢私自配个凤玉,还要命不要了?
泠然见刘知府皱眉思索,说:“大人,若是这玉价值不够,民女再想办法,求刘知府千万救救班主。”说着给刘知府叩头。
刘知府见泠然如此说,原来她只当一块普通的玉。不管泠然是谁,他都该先留住她,日后再慢慢调查。
便说:“泠然,这玉你收着,本府自会想办法救班主。只是你是否同意,在本府做些事?”
泠然说:“若能救出班主,万死不辞。”
刘知府见泠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决意先帮她一回。
刘知府将玉递给泠然,泠然心有疑惑,也只得接了过来。
刘知府一边安顿了泠然,一边派人着手调查泠然的来历。
泠然见刘知府留她在府上,不要她的玉,也不听她唱戏,甚至都不安排她当丫鬟干活,只让她在这儿住着,一日三餐的管着,这更加让她心生不安。
但转念一想,刘知府既然答应救班主,那即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除了顺从,还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