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娘娘笑道:“除了除妖之事,其他事哪敢劳您尊驾?”
黄道长心内略有失望,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说道:“刘娘娘,你可知这蛇妖背后是什么力量吗?小道虽不知是什么,但自觉功力太浅,去了怕是要给他充了口粮。”
“黄道长,此妖势力的确强大,而且恶得很。周围村寨里隔三差五地就丢个人,只怕是让这妖孽捉了去,再不能坐视不管了。”刘娘娘认真地说,正正身,施礼道:“这次我唤了各路朋友前来,只希望黄道长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万望莫辞。”
黄道长忙还礼说:“小道听刘娘娘安排就是。”
刘娘娘说:“我有四个朋友,两位是道友,另两位是得道高僧。”
黄道长问:“不同道的在一起也可以吗?”
“同道不同道,都是为了降妖除魔,也算殊途同归。”
黄道长想起个人来,说:“我认识一个养蛊之人,若是需要,小道这就去请。”
“养蛊古来不是我们汉人的技艺,这位养蛊人是哪方人士?”
“小道未曾问起过她。”
“既是不熟悉,那便罢了。”
二人又商议一番,黄道长起身,拱手告辞。
这边泠然拜了师,随戏班出入各种府苑之间,自然是上得了戏台。
一来自身技艺了得,二来本身又是个女孩子唱老生,旁人闻之无不惊奇。此事像长了腿一样传播开来,以至于很多人都想一睹为快,来戏班点戏的人越来越多。
池家班上下老少都忙忙碌碌,喜气洋洋。
一日,泠然正在睡梦中,听见“嘣嘣”敲门声。
泠然慌忙起身,问:“谁?”
安泰着急地在门外说:“泠然,快起床,有官兵来了。”
泠然慌忙穿好衣服,来到院里。
“怎么了安泰?”
“听说一群鞑子在京郊起兵了,朝廷官兵个个拿着长铳子,扛着大佛郎机来的!”
“能在京郊容身,想来也没多少人吧?怎至于慌成这样?”
安泰正欲回答,班主从屋内走出来,神色阴郁。
“泠然,安泰。此次事大了!这群鞑子虽然人不多,但可都是前朝余孽,我们北境几千里都是与他们接壤,他们之前单在边境上胡闹,兴不起大浪。如今敢在京城近郊起兵,说明什么?”
泠然惊道:“他们里应外合的势力,已经可以蔓延到京城来了?”
安泰闻言,也惊道:“那指定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班主点头说:“泠然,安泰,这仗,是真的要打起来了!”
泠然想着上次战乱,她找不到父亲了,这次再有战乱,不知意味着生离,还是死别!
如此想着,掉下眼泪来。
班主安慰她道:“泠然,我们暂且还在一起呢。往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泠然点点头,眼泪滚滚而落。
安泰看她如此,也是心生难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百姓尚未从新年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枪炮的声音惊醒。
朝廷官兵个个武装起来,头盔铠甲,前边是步兵,后面是铁骑队。朝廷在铁骑队身上,可是下了血本的,可见这次,是真的要打大仗了!
鞑子们则穿长袍系着编花腰带,蹬一双长的皮靴,每人带一顶土黄色帽子,腰带上别了刀,或者靴子里层藏了刀,手里也各自拿了枪。
双方混战起来,喊打喊杀,百姓不敢出户,却见西边上烧起大火来。顿时一声声悲怆的呼天抢地。再怎么不舍得,也只得携了老的幼的,背井离乡,朝外跑了去。
一群鞑子们正从东边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看见百姓混乱逃亡,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惊了他们的马,于是举枪就开。顿时死伤一片。
班主带着戏班几十人,拜过祖师爷,含泪说:“大家,各自逃命去吧!”
众人都掉了泪,说:“班主不走,我们不走!”
班主说:“国有危难时,我们不唱戏!你们各自走吧,等和平了,再回来!”
众人仍是不动。
班主说:“你们多数家里有妻儿老少,不逃亡,难道要大家都死在家里吗?走吧!都走吧!”
有几个人对着班主磕了头,对着师父磕了头,哭着走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走了。
班主拱手说:“各位师父,恕我无能,不能继续与大家同路了。”
师父们见班主心意已决,拱拱手,也含泪告辞。
到最后,只剩了安泰,安民和泠然无家可归。
班主说:“泠然,安泰,安民,我要回老家了。家在千里之外的鹿鸣镇上,你们若是不嫌路远,我带你们回去。虽说不如在这儿的生活富足,但那边离京城远,自会少些纷乱。”
安泰说:“班主,我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能事事倚仗班主。班主从小带着我,教我学艺,教我做人,此番大恩,安泰衔草结环也不能回报。”
说着,给班主磕了头。
班主掉泪,扶起安泰道:“安泰,你既是决意要走,我也不留你。我就想着,你将来为人处世,要谨慎小心。我们做这行的,把自己放得低一些,将别人看得高一些,方才能安身立命。遇事切莫意气用事。”
“班主,师父教我一身台上的本领,我穿大靠,持长枪,演将军。如今国有危难,男儿要穿起盔甲,拿起大枪,以躯护国方是正道!”
班主没想到安泰有此志向,将手放在他肩上,眼泪滚滚落下。
泠然闻言,心生悲怆,只要战乱一起,要么生离,要么死别,再无其他!果然是,宁做太平犬,不做离乱人!
一边想着,一边哭起来。
安泰也掉泪,走到泠然跟前:“泠然,你等我......算了。泠然,你跟着班主,好好的活着。”
泠然心痛不已,转身走进自己房内,关了门,痛哭起来。
安泰又跟班主和安民说了些告别的话,来到泠然门前,说:“泠然,并非我执意要走。既是此处不能留,去哪里不是异乡?泠然,我们都是孤儿,去哪里都是一样。”
泠然听他一言,心生荒凉。原来即便是跟了班主这些年,安泰依然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
泠然隔着门,说:“莫要再说了,安泰,你走吧。”
安泰见泠然不肯开门,转身走了,泪水滚滚而下。泠然伏在床上痛哭。
“泠然,泠然。”泠然听见门外的声音,赶紧擦了眼泪,给班主开了门。
“泠然,收拾一下吧。”
泠然点点头,木讷地收拾自己的什物。
班主叹口气,转身出去。
正收拾着,突然听见大门口人声鼎沸,喧哗声越来越大,泠然心内一惊,却不知是何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