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绵里藏针
雪颜阁内灯火亮堂，刚刚北辰天来过一次，柔情蜜意更甚从前。
司马璇玑看着薛雪柔迷恋的双眼还巴巴望着，北辰天离开的方向，不经开口冷笑：“我们的雪使没想到这么长情，不知道若是北辰天彻底了解你的蛇蝎心肠后，还会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司马璇玑！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丫环，怎么可以这么放肆！”同为主上效力，她司马璇玑从来都是冷冰冰傲气得不得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主上为什么，要派她来协助她，真是晦气。
“哼…”司马璇玑对她的很多伎俩很是看不惯，“主上不日便会过来北朝，倒时若还没有九阙圣器的下落，我看你如何交差。”
这一次的任务，使她时隔十年再一次踏上北朝的疆域，没错，她是司马璇玑，前盟主司马凰乐的唯一女儿，十年前父亲神秘被杀，她被人追踪，快要身陨之时被主上救起，从此跟在主上身边，成了南国风使…幸而有主上…。
不是没想过报仇，只是时隔多年，当年知情的人死伤大半，如今，还有谁记得凤凰神音司马凰乐？传奇，终究是成为了历史。
“还有，你的心思能不能不要放在不相干的事情身上，水凝蓝和我们的任务没有丝毫关系，你何必以公谋私，要痛下杀手。”
中午厨房端来那一碗油腻蛇羹时，薛雪柔的脸色五彩缤纷，看来，那个水凝蓝，也并不是好欺负的主，昨晚她在门外御蛇，后来出现的玄衣男子是宸王心腹，她可不想因为水凝蓝坏了主上好事。
“答应你的这件事我已经做了，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司马璇玑双眸盯着她，眼里是决绝的坚持。
那个俊美无常，却对她恩同再造的主上，成为薛雪柔要挟她的筹码，没错，她司马璇玑，喜欢上了她的主上，本来没什么，可是那个若是那个人知道了，就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跟在身边，所以…她选择了妥协。
“答应你的那件事啊？…什么事？…。我想想哈…”薛雪柔偏过头吃吃的笑，大眼染上妖冶，“你是说你喜欢…”
“叮——”司马璇玑蓦地按上案上古筝，刺耳声线传来，薛雪柔白了脸，忙不迭道“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司马璇玑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出去。
薛雪柔暗地里银牙咬碎，粉拳握的死紧，司马璇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低下高贵的头，跪在我脚下臣服。
狠毒目光移到身侧挂的，土黄色的平安符，却又变得复杂无比，惟安…你还是不肯原谅姐姐么，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姐姐帮你加倍讨回来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让水凝蓝尝尝你经历过的…。不，让她痛苦千倍百倍…好不好……
记忆里纯真善良的薛惟安，正扬起稚嫩的笑脸边跑边喊：姐姐、姐姐……
哎嘁——水凝蓝打了个喷嚏，这早上还是有点冷的啊…
磨磨蹭蹭出了门，这才发现几天不见的人渣正黑着脸在府门口等着她，看到她便是一副熟悉的讥诮面孔，“爱妃昨天的蛇羹味道不错…”
水凝蓝没理他，往前走去一看，却呆了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熟悉的黑衣铁面，前天，自己还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感受到了温暖，此刻，却只觉得很好笑…
叶连城、轻云、叶连城…。
乌墨的眸子看着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却不去看，也不想懂。
左手被人狠狠握住，水凝蓝回过神，对上的是一双隐含薄怒的紫眸，“上车！”
水凝蓝被他拉扯着登上马车，白丝线帘遮挡住了前方驾车的玄色身影，她的心不由的小小纠结了一下。
“在看什么，本王难道不比一个戴着面具的好看？”下巴被人钳住，力道有些大，水凝蓝微不可查的皱眉。
北辰天却有些懊恼，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淡定了，干嘛要跟这个女人计较，难道就看不到她的目光在别的男人身上停留…。？
讪讪放下手，北辰天斜倚在背垫上，舒服的微眯了眼。
马车足够宽大，水凝蓝却觉得浑身不自在，这个里面躺着的，是她的正牌老公没错吧，外面驾车的…。是和她前天看月亮看太阳的没错吧……
水凝蓝瘪瘪嘴，索性挑开小帘打算看看这风景，说真的，她自穿越而来还没有出过王府一步呢，唉，她是个不称职的穿越女，那些穿越前辈们啊，水凝蓝没有向你们看齐了…。
“放下帘子。”突然的声音让水凝蓝回了神，却发现北辰天根本没有睁开眼，也许是梦话也说不定。
水凝蓝吐舌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就扭头去继续看风景去了。
身后半眯的紫眸里翻涌的诡谲深不可测，北辰天神色复杂的看着欢快的蓝赏女子，呵，等下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进了京城最繁华的那条街，虽然不能下车好好逛逛，但那古色古香，真实的街市却让水凝蓝看的津津有味，大呼小叫起来。
却没发现那些百姓看清她的样子后，莫不是惊慌失措远离，有的妇人还夸张的抱着自己小孩狂奔。
“哈哈，北辰天，你看你看，谁叫你把宸王府那么明显的标志弄出来，现在别人看到这马车，全部都害怕的要死…”水凝蓝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哦…？”北辰天拖长了音调，不怀好意的问，“爱妃，你确定他们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么…”
“我？”水凝蓝眨眨眼。
“是啊，爱妃不记得了…。嫁进王府之前，爱妃可是这京城出了名的女霸王……加女流氓，算起来，本王可是为这京城除了一害。”
“知道京城著名的三害是什么吗，杀人如麻夺人清白的采花盗，摇红坊号称玉面狐狸的花魁苏姽婳，还有曾经的你，宰相二千金，高兴了上街看到美男带回府调戏，不高兴叫来手下从街头砸到街尾…”
水凝蓝已经懵了，原来先前浮香疏影的举动和说法是真的，她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
清丽娇俏的小脸迅速垮了下来，她不是霸王不是流氓呜呜呜…。
接近皇宫大门的时候，按规定他们只得下车走人，因为之前人渣说的话，水凝蓝一路上都没有理他，而是白着个小脸自怨自艾。
水凝蓝算是第一次来到皇宫，美轮美奂的宏伟建筑一下把她的神智全部迷倒，那巧夺天工的雕栏画栋，那浓重墨彩的层层琉璃瓦，那七弯八绕的回廊…
咦，前面的紫衣人影呢，北辰天那人渣呢，不会是把她给抛下了吧？
乱撞后，水凝蓝也着急了，皇宫可不是寻常地方，她一定不能乱跑，否则会被杀头…恩，那边有一个身着太监服的，就过去问问他好了，打定主意，水凝蓝蹦跶了过去。
心满意足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后，水凝蓝迈开小腿走了起来，往右…。向前…。瑾言宫…
还未到大门便看到那熟悉的紫色人渣身影，旁边站着一位浅紫色衣裙的美女，隔着老远水凝蓝也能感觉到人渣无形的气场，他现在是在愤怒…？
不知道为什么，水凝蓝没有迈出步子，而是躲在树后偷听。
微风送来隐隐怒而无奈的声音。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人渣的声音竟然会脆弱，水凝蓝怀疑自己幻听了。
“天，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浩儿还小，我现在的依靠就剩下他了，我也不怨你了，就这一次…何况现在蓝儿是你的正妃…”
美女的声音挺好听的，可若水凝蓝没听错的话…。
叭——水凝蓝一个重心不稳，踩上枯枝了。
明显的声音引来二人关注。
“蓝儿！”
水凝蓝只得：“呵呵呵呵呵……”
人渣去皇帝老儿那去了，留下两姐妹培养感情的空间。
水凝瑾拉着水凝蓝姐妹好的走进她的瑾言宫坐下，这是水凝蓝才有机会来好好观察自己的这位大姐。
浅紫色银纹绣百蝶穿花的上衣，身段玲珑，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复杂的凤仙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一头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
一张绝美的鹅蛋形脸蛋，小巧而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嘴角是一抹娇软到好处的笑颜。
总之，水凝蓝之前认为自己这张还不错的脸，被她大姐甩出好几天街去了，情何以堪啊……可是…这张脸，分明与薛雪柔有七分相似，就连眼睛，也与月霞的相似…这是，怎么回事？
“二妹？二妹…”水凝瑾看着前面若有所思盯着她的二妹，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怎么感觉…这些日子不见，二妹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眼底的那些迷茫挣扎…这会却像是澄净的天河水一般毫无杂质。
“额…姐姐，你长的真好看！”水凝蓝发至肺腑的夸了一句。
水凝瑾愣了片刻，娇嗔道，“二妹多日不见，你这张嘴，倒甜了不少。”
“我说的是实话嘛！”水凝蓝睁着无辜的大眼，看着美人红霞上脸，这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看着二妹如今的模样，水凝瑾有一些放心却又有一些心酸，忽而就紧紧握住水凝蓝的手：“二妹，苦了你了…。”
“唔？…”难道大姐也知道北辰天纯粹就是一个人渣？
“我知道，他因为我肯定会把一些怨气发在你身上的…”
“？？？”怎么回事，水凝蓝忽然有些不懂了。
“都怪我…不，都怪命运…身为水家的长女，有时候，需要肩负的，需要守护的，远比自己希望的生活要重要…二妹，你现在是不是也领悟到了？”
“啊…。？”
水凝瑾的目光开始放的悠长，戴着护甲的指甲轻轻扣在檀香桌面上，“二妹你知道的，曾经我和辰天在一起过，最开始是因为他，我情愿进宫为他做内应收集证据，在他成功复仇之后，他成了尊贵的宸王，他说有办法让我出宫，说要迎娶我做正妃…”
“那后来呢？”水凝蓝轻声问，已经预感到了后面将要发生的巨变。
“…你大概猜到了…父亲和我说，水家需要一个在后宫拥有绝对权势的人…于是，我从小小的容华到如今的瑾贵妃…那个夜晚，我没有按照计划出宫，辰天在百里亭等了我一夜，我知道，辰天在那晚淋了一夜雨，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选择，二妹，你知道么…”
水凝瑾状若疯狂，猛然拉开左手腕的衣袖，那洁白的皓腕上，分明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时间过去，疤痕变淡：“那天晚上，每当我快要忍不住冲出去找他的时候，我便在手臂上划一刀…只有这样，我才能记得，我还是水家的长女…”
“二妹…你会原谅我吧？”
“唔？”好好的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父亲本来想把三妹嫁给辰天的，凝霜美丽又单纯，我不想辰天真的爱上别人，所以…当时二妹你和惟安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你比三妹来得坚强，我告诉父亲…让你嫁过去…。我知道辰天对你不好，二妹，你能原谅我吗？”
水凝瑾的眼神很诚恳，水凝蓝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是她的姐姐，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可以随意的不在乎她的感受，那个是她的父亲，为了狗屁家族利益不顾她的死活，那个是她的夫君，娶了喜欢人的妹妹…。
水凝蓝啊水凝蓝，你死了，可以摆脱这些，说什么女霸王女流氓，你是对这个生活无望了吧…
水凝蓝极度愤慨中，却忽视了水凝瑾话中的惟安是谁…。
却觉得自己好似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对了，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水凝蓝急忙忙的从荷包翻出那颗白色的蜡丸，递给她。
水凝瑾看也不看，熟练的捏开，一小团纸条夹在葱白的素手之间，展开，水凝瑾匆匆扫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忧靡。
“怎么了？”水凝蓝忽然感到不妙，问道。
水凝瑾叹了一口气，“二妹，我还以为你会变得懂事了，没想到……你怎么要在宸王府闹事呢，那个什么薛雪柔的，你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得到了辰天宠爱，你就去下毒？”
水凝蓝连话都不想说了。
“父亲说…。你再找不到圣器的线索…。自己看着办…”看着水凝蓝略显麻木的脸，水凝瑾语重心长，“二妹，你要好好的听父亲的话，水家的责任，如今我们姐妹俩要担着…。”
你的水家，你要担责任你去，她不是水凝蓝，就算她是，她也不会傻到乖乖任人摆布什么圣器，什么家族荣誉，全是放屁。
“母妃母妃”童稚的声音在这大殿显得异常清晰，水凝蓝凝神看去，一看四五岁的可爱的小孩子跑了进来，圆包包的小脸满是汗水。
水凝瑾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温柔无比，拥着怀抱里的孩子仔细的帮他擦汗，嘴里不忘嗔怪着，“浩儿，又去哪里玩了，瞧你满头大汗的，太傅的功课做好了没？”
余光看到一旁站着的水凝蓝，这才把手里的孩子转个个儿对着她，“浩儿，快看，还认不认识二姨了，快叫二姨”
孩子乖乖的叫了一声二姨，听得水凝蓝心柔了一半，其实…水凝瑾也不算太…。起码，对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是付出了全部的母爱。
接下来的时间过的特别快，水凝蓝抱着浩儿教他唱歌和诗词，小孩子不认生，又活泼可爱，可爱的让她恨不得直揉脸。
北辰天被恭敬的太监引了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明黄的身影端坐在龙椅上，浓眉紧锁。
“辰天，我们下一局如何…？”
看到他进来，明黄的身影站了起来。没等回答，就在案上摆了一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