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累了散了
床下不远处的小白舒舒服服的睡在柔软厚实小窝里，抱着自己的爪子流口水。
水凝蓝皱了皱眉，强烈的第六感使她在危险中警惕的坐起身。
房间光光影影，树影被月光照了进来，微风吹动下摇摇晃晃，为这夜添了一丝诡异。
水凝蓝凝神望去的时候，待看清那个奇怪沙沙声的来源时，当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先前空旷的地板上凭空出现一条蜿蜒爬动的大蛇，缓缓优雅的移动它硕大的身子，月色冷清下一身银白鳞甲闪闪发光，嗜血森然中带来的是蔑视凡者的傲气。
一阵古怪的乐声响起，先前趴在地上还算平静的巨蛇，突然像受了巨大的刺激，猛地将身子挺立，倒三角蛇头上两只眼睛睁得极大，蛇眼中出现一片不寻常的暗红。
嘶——巨蛇张大了血盆大嘴，噬人冷光中旋着身子就要往水凝蓝身上扑…
水凝蓝淡定无能，手忙脚乱间不忘扯着嗓子大吼，“疏影美人，救命啊啊啊！”顺便滚着身子不甚利落的躲开巨蛇的第一击。
身后一身巨响，床上白色帷幔被撞塌，破烂的纱帐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巨蛇身上，它的眼睛被东西挡住，狂暴的扭动蛇身晃了晃，依旧没有挣扎出来。
嘶嘶声更大了，巨蛇似乎被蒙住头的布条惹得暴躁，看也不看的直接依着嗅觉定准水凝蓝的位置——冲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脚挪不动，该死的，她要逃…。
水凝蓝暗暗恨了自己不争气的双腿，碰到这事竟然动也动不了。
身后巨大的气压使得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恐怕逃不过这劫了…。
神秘壮士，这次你也救不了我了…
水凝蓝闭上眼，对于脑海里不期然想起的玄衣身影，自嘲的笑…
她甚至能感觉到，巨蛇腥臭的血口已经靠近她的鼻端…。
准备好的剧痛没有传来，周遭传来一阵刀剑破空之声，突然一阵温热的液体粘在她的脸上，腥臭的，粘湿的…
难闻的气味让水凝蓝控制不住干呕出来，撑着身子蹲在地板上，水凝蓝睁眼看着前面一人一蛇激烈交战，玄色衣袍的身影，熟悉的铁质面具遮住了男子的面容，却让她无比安心。
叶连城…你竟来了…。
看得出叶连城身手不错，剑尖上挽起的剑花令水凝蓝眼花缭乱，彪悍的巨蛇在他的攻势下毫无回击之力。
本来这蛇只是仗着自己巨大身躯和稳重攻击力，只是在这水凝蓝不大的房间内，狭小的空间使巨蛇的威力不好发展，只能拖着肥大的身躯被叶连城砍成蛇片…
水凝蓝眼睁睁的看着巨蛇身上鲜血淋漓，直至最后体力不支倒地，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叶连城静静的收剑，看都没看毫无声息的蛇尸，孤傲的身子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却又说不出的和谐。
水凝蓝一下就被这场景给萌到了，曾经紫霞仙子对着至尊宝说：她的心上人会驾着七色的云彩，前来迎接她。
而水凝蓝，对着英俊帅气的王子不感兴趣，反而喜欢身后默默付出的骑士。王子有什么好，身娇傲气难伺候，只有骑士，能够在最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保护。
水凝蓝在静默中，突然的扑向了叶连城的怀抱，措不及防的他被她结结实实的抱住，然后便听见女子低声的呜咽，“呜呜，你怎么才来，差点我就要再死一回了！”
贴着女子柔软的身躯，闻着她自然的清香…面具下的脸肯定红了，叶连城右手尴尬停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要落下还是要推开…
只是推开…。呵，他怎么舍得…。
叹一口气，他不自觉的动作放柔的轻搂住怀中的娇躯，这时候，什么圣器，什么预言，他都不想再管，不想再理，只有怀里的这个女子，可以是他注意力的全部。
要不是北辰天叫他多注意凝水阁的情况，也许，自己来不及，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叶连城便控制不住的加重了怀抱的力度。
这时，水凝蓝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抽身离开温暖的怀抱。
“叶连城，你又救了我一命！”水凝蓝眨眨眼，漂亮的脸蛋带着一丝红晕，却看不出丝毫害怕的痕迹，仿佛之前的惊险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唔”叶连城淡淡应了声。这种级别的巨蛇来的蹊跷，还有那诡异的御兽之音，绝对是有人计划好的。
对她存在威胁的人，他绝不会听之任之，一旦知道是谁做的，他一定不会放过！
远在紫欢院的月霞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贴身丫环连忙为她披上御寒的披风。
“主子，这样真的好吗？…王爷会不会知道…”
“当然不会…这事，只有你知我知。”月霞妩媚的笑，眉眼似淬了毒，“。哈哈哈哈，只要一想到现在水凝阁的惨状，我就兴奋的睡不着，明天之后，那个贱人恐怕是尸骨无存了，不过，小月，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厉害的蛇…”
“巧合…我遵照主子吩咐去街市寻找擅长御蛇之人，偏巧那人过来…。”
“行了行了…。管他是谁呢，只要能除了水凝蓝那个贱人，是谁都无所谓，记住，明天多给他一些钱，回头再叫阿三…。”月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知、知道了，主子”
“王…水凝蓝…。”叶连城淡淡喊了一声。
“哈？”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爷？”
“不要！”水凝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告诉北辰天那个混蛋，除非她活腻了，依照那人的强大思想，一定会说，“水小姐，为什么那蛇不去攻击别人而来攻击你，你不觉得是自身品格有点问题么…”
哇擦，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水凝蓝就只想把那人嘴脸拍碎。
“那这里怎么办，要不要叫人来收拾？”叶连城看着满室点点斑驳蛇血的痕迹，拧了眉。
“不要担心啦，明天叫浮香收拾一下就好了，这蛇的尸体…哼哼哼，明天拿给厨房做蛇羹，府里每人一份，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我先让她成为笑话！”
水凝蓝冷艳高贵的想着，星月眸子里面闪烁的是恶作剧的狡黠。
房间内室里一片狼藉，难得小白还睡得那么安稳雷打不动，哪怕现在就被做成红烧鼠肉，它也不会动一下，水凝蓝想。
这么一番折腾，已过寅时，也就是俗称的黎明前的黑暗，水凝蓝是断断不敢再睡了，便央着叶连城带她飞檐走壁看日出，没想到一说就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不能离开王府太远，叶连城便携着她飞到了王府最高点，藏书阁的顶层。
夜晚柔风徐徐，水凝蓝闭上了眼去享受，之前的血腥气似乎冲淡了不少，这样的时刻，还真容易让人放松。
黑沉沉的天空像是被一块黑布掩盖，黯淡的弯月是唯一的点缀，低调而奢靡…初六了…明天，是不是就要进宫了…。
“你在想什么…”水凝蓝弯过头，看上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连城，果然男人都不喜欢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哲学的么。
看着身边的姑娘，叶连城平日清冷的双眸似乎被这夜色染上了温柔，蓦地想起曾经城中岁月，师父和师娘喜欢在夜色下，拼酒论剑，观天文赏地理，两个傲气的人，谁也不服谁。
直到师父不在了，只剩师娘如今在花间执着碧香酒，孤独等待那个能举樽共饮的人…。
嫩白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叶连城你失魂了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是师娘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幸好…。幸好他想要的她如今在他身边，巧笑安然，岁月静好。
水凝蓝在他面前的手被他一把抓住，力道有些大，她刚想用劲抽出来，却听到清冷而微带喜悦的声音，“看…太阳要出来了…”
极远的东方边际，一片片的红慢慢升起，红霞娇艳的像是情人美丽的双颊，旭日慢慢的从地平线升起。
水凝蓝见怪了电视上网络上别人拍的日出视频，虽然觉得漂亮，可远没有自己亲自观赏来的震撼，身在都市生活中，摩天大楼挡住了日出的自然，远远不及这时的美丽。
“叶连城，你看，好漂亮的日出！”
叶连城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扯起淡漠的唇角，却不说话，水凝蓝不知道，她映着红霞的脸，闪闪的星眸，欣喜微笑的菱唇。
这副摸样在某些人的眼中，比美景更让他留恋百倍千倍。
“叶城落日潭的美景，比这日出还要美丽震撼，你、有机会的话，愿不愿意去看…。？”叶连城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听到拒绝的话。
“叶城…你是叶城的人吗？这么说，你是要带我回你的家乡吗？”水凝蓝笑着，丝毫不觉这样问有什么不妥。
面具下的脸一红，“…。”
水凝蓝装模作样叹口气，“你看，我目前只知道你的名字，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样，我敢和你去吗？除非…你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
空气滞了一下，“可是…这张脸很丑陋，我怕吓到你。”
水凝蓝不放在心上，有这么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丑到哪里去。
见水凝蓝坚持，叶连城反而淡定了，右手缓缓移到面具边缘…。
水凝蓝盯着那手，却忽然紧张了起来…面具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水凝蓝盯着面具后的脸看，愣了半响，平静道，“好了，你还是把面具戴回去吧。”
叶连城乌墨的双眸看着她，自嘲道，“是不是很丑，有时候，我自己看到都会觉得恶心。”
“是的，很丑。”水凝蓝淡淡道，突然噗嗤一笑，“不就很多刀疤吗，真是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她更关心的是他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有这么多的伤口痕迹，笔挺的鼻梁和灿若寒星的眼，若是没有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他也是好看的。
叶连城紧绷的心忽然就松了下来，“那你现在放心同我去叶城落日潭看日落了么…”
“是是是，小女子一诺千金…”水凝蓝笑着应道。
这时旭日刚升，万物蓄势待发，一切蓬勃生机。谁又能想到，真真是物是人非，那些曾经说过的话，在时间的魔力下，变的可笑而不值一提。
今后哀伤黄昏下，落日潭石桥上的她看着凄婉的落霞，只能思绪万千，身旁的男子，不是他，不是那个说要一同观落日的他…
“糟了，早上了，我得赶快回去凝水阁，不然浮香看到我不在，还不知闹出什么事儿来！”
叶连城默默抱起她，用轻功朝着凝水阁飞去…。
这一去，像今天这样的时刻很难再有了吧。
浮香打着哈欠，像往常一样端着盆清水准备敲开二小姐的闺房，却发现房门根本没关。
狐疑之下，她径自走了进去，却发现室内鲜血淋漓，腥气冲天，正中央地板上——躺着一只已经僵硬的巨蛇尸体，圆睁的大眼，还残留着暴戾之气。
“啊！——”一声尖叫。
昏睡的小白终于吵醒，吱吱乱窜。
疏影听到声音，苍白着脸从侧房走了过来，看到满室狼籍，丹凤眼内蕴着失措和风暴，“二小姐呢？”
“我不知道…。”
砰疏影一拳捶坏了房门，都怪他，要不是…。
身为宰相府的暗部，为防止滋生反心，他们自小便被药物控制，每月就得服一次解药，否则大部分人就会在生不如死的状态下选择自我了结。
昨天他回到宰相府，主人怪他办事不力，这月的解药只给了一半，昨夜他在半睡半醒之间受着冰火两重天的考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二小姐就此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好了，叶连城，就送到这里吧！”熟悉的声音传来，成功阻挡疏影更坏的猜想，他惊喜的转过身，眼里的热切却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轻云…。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王爷又想冤枉我们家小姐什么…。？”
叶连城面具下的脸毫无波动，整个人站得笔直，挺拔的身躯像是屹立的石碑。
水凝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举手发言道，“那个…你们两个要对峙这么傻站着，能不能到外面去，不要挡道…我要进去了”
静默的两人都没有动，水凝蓝叹口气，艰难的挤了进去，对着傻愣的浮香笑道，“里面那只蛇…没错，你去叫几个力气大点的抬到厨房去，把这个做成蛇羹，府里每人一份。”
浮香小姑娘应了声，伶俐的下去了，水凝蓝再不管外面两人，扑倒在半踏的床上，闭上眼睛就睡，一个晚上没有合过眼，她是真的乏了。
睡梦中总有一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子，一字一顿的说：我叫叶连城。却又突然冒出了红衣潇洒的疏影，大喊小姐不要信他，他是王爷身边的影卫轻云。玄衣男子解下了面具，后面的脸清隽无比，没有一丝毁坏…。
“啊！老娘才不管你是谁！”水凝蓝闭着眼睛坐起身，右手准确出击，在旁边守着的小白被一拳打飞，怨念无比的从墙上滑落。
她这才发现，门外光线又变得暗淡，看来，她已经睡了一天了，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除了打碎的东西，其他都恢复原状，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水凝蓝知道，一切又不一样了，宸王府内危机重重，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暗处盯着，叶连城不只是叶连城，宰相阿爹的期限快到了，明天…。还要进宫去见水凝瑾。
老天！怎么这么多烦心事，倒不如跟小白一起跑路去算了！
唉唉唉，水凝蓝敲着自己的头，低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这些小事你能够摆平的，一定可以！
恩…水凝蓝默默给自己打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