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夏凝果真没见到华锦送来的帖子。
楚昭然是这样说的:“她从第一次见你就有所求,你倒还要送上门去让她哄。”
夏凝:“……谁能对谁一点所求也没有啊?再说我在京里又没有旁的熟人,每天闷在府里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发霉了。”
“那你就任由她哄骗?她不想做太子妃,你能替她去?”楚昭然冷冷问道。
夏凝一噎,随即反驳:“她虽然担忧,但并没求我做过什么。”
“她是没求你,可你不是自己来跟我唠叨了么?你要想清楚一点,华家如何,与我没有一丝干系,吴运孚那老儿,我不去找他麻烦,他就该烧高香。至于华锦,我们早已恩怨两清,她的事,我是绝不会插手的。”
夏凝听得默然,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又没有真的想要侯爷做什么,我知道这等事侯爷不耐烦管的,我就是……”随便找话题聊天而已,不然两人成日相对,默然无语显得气氛很冷冰冰,夏凝也不习惯,那要聊天,自然就只能说些两人共同认识之人的事了。
可是这些话她又不好明说,于是只能说一半咽下,垂头丧气的告退:“我回去看看白狐。”
楚昭然对她取的这个名字很无语,一只小白猫,偏偏管人家叫白狐,你叫真正的白狐作何感想?他先是不做声,看着夏凝走到门口了,才忽然说:“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我们出城去别院养病。”
“啊?”夏凝脚步一下子停住,回过头来诧异道,“谁养病?”
楚昭然瞟她一眼:“你说呢?”
夏凝回过神来:“哈哈,侯爷您又病了啊?”
楚昭然看她忽然一脸灿烂的笑,便故意板着脸说:“怎么我病了,你很高兴似的?”
他整个人一副神完气足的模样,明显是要装病,夏凝怎会怕他板脸吓人,便继续笑道:“我这不是高兴,是故意笑着宽慰侯爷,让侯爷宽心‘养病’啊!对了,您的别院在哪?”
“明天去了你就知道了。”
“唔,其实您是为了躲宜芳长公主吧?她要是再来一次倚门望候,可不太好呢!”夏凝嘻嘻哈哈说完,不待楚昭然翻脸,转头就跑了。
上次宜芳长公主登门,楚昭然明明刚刚回府,却硬是让门房回说自己不在家,宜芳长公主是看着他进府的,怎么肯信?她怒气傲气一同上涌,便不肯甘休,命令跟随的内侍与侯府门房吵了起来。
长平侯府左近都是勋爵府邸,各府下人看见这番热闹,自然都要回禀给主人知道,于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左近人家都知道宜芳长公主上门堵长平侯来了。
太夫人当时正在永春侯府与自己母亲说话,听见这事登时大怒,打发人先去宫中请见,自己也顾不上换朝服,就这么登车去了宫中求见太后。
楚太后也对宜芳感到腻歪。她虽然心里更向着自己儿子,也渐渐屈服于儿子的权威,可楚昭然毕竟是她亲侄子,又是唯一的侄子,是她们楚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怎么可能让侄子娶一个嫁过一次的公主?而且宜芳一向不得她喜欢,哪有乖巧温顺的嘉和宜室宜家?
因此见到一向不太合得来的太夫人房氏匆匆而来,听说了这番缘故,楚太后也是一阵大怒,当即就打发亲信内侍:“你去把这个不知羞耻的给哀家叫到宫里来!哀家这阵子精神不好,没工夫理会,她倒还越发不知规矩起来了!”
太夫人见了太后倒掩了怒意,只劝太后息怒,又说:“……娘娘和皇上本是一番为昭然细细打算的心意,臣妇实在没想到,长公主竟会……”
楚太后叹道:“这个宜芳,下嫁之后,脾性野了许多!哀家上次教训过她,本以为她能自此收敛,谁知……”
姑嫂两个说起宜芳长公主,竟难得有了些共同语言,比往日谈的亲近了些,等到宜芳长公主被宣进来时,太后还说:“嫂嫂且去内殿坐坐,等我教训她。”
她这倒是一番好意,楚太后积蓄了一肚子的怒火,见了宜芳自是不留情面,若太夫人在此,倒让宜芳下不来台,她毕竟还是长公主,过后大家不好见面。
太夫人领情,起身与宫女进了内殿,太后这里叫了宜芳进来,等宜芳行了礼,却不叫她起来,只问:“你去长平侯府做什么去了?”
“回母后,自是拜望太夫人。”宜芳从小在宫中长大,也不是不知眉眼高低,当下还知道扯着太夫人做幌子。
谁知楚太后听了冷笑连连:“拜望太夫人?太夫人明明不在府中,你又为何如此无礼,当街与门房吵闹?都闹到哀家这里了,你还不知悔改!”
宜芳只得不情不愿的认错:“是宜芳一时失礼,请母后恕罪。”
她认了错,楚太后更加得理不饶人:“一时失礼?你这不知规矩、不懂廉耻之行都几次了?哀家这一向身子不适,不曾叫你来教导,你倒越发变本加厉了!”
宜芳立刻喊冤:“母后见责,宜芳不敢强辩,只是‘不懂廉耻’之罪名实在过重,宜芳不敢承当,敢问母后,宜芳登门拜访亲戚,怎就扯得上这四个字了?”
“哀家没空与你掰扯这些!你只须给哀家牢牢记住,长平侯夫人,与你是遥不可及,不如趁早熄了这个心思,做点旁的有益之事!”
宜芳没想到太后会如此不留情面,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早知道太后不会喜欢她嫁给楚昭然,但是她想着自己与楚昭然毕竟有旧情,以楚昭然的脾气,只要他自己愿意,别人是左右不了的。何况皇上也未必就喜欢看见楚昭然娶个别的什么名门之女。
谁知楚昭然每每见了她都避之不及,让她连一句亲热话都不曾说得,宜芳又听说连顾贵妃都在打长平侯府的主意,自然按捺不住,登门去堵人了。
如今太后当面撕破了这层纸,宜芳虽知自己八成确实无望了,却仍忍不住回道:“母后,就算宜芳二嫁之身,不配做长平侯夫人,那新昌伯家的二姑娘就配了么?今日宜芳去长平侯府,也只是一时不忿而已……”她说着就落下泪来。
楚太后尚未听说顾家之事,听说此言十分诧异:“新昌伯?你说贵妃娘家?他们家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