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洗干净,换了身衣服,其实还长得人模人样。伺候他的两丫鬟,红着脸被他从房里赶了出来。
宋琬来时见着这副模样,有些好笑。
“站那干嘛!不是要制毒吗?”五章看宋琬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不爽。
宋琬乐了,调笑:“洗干净了看,你这副皮囊还能入眼嘛。”
五章脸皮薄,红着脸呵斥:“你个女人家怎半点面皮不讲。”
“事不宜迟,我带你去隔离区看看。”宋琬欲再开口调侃,看了眼前方来人,马上正了神色。
司马容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爱在他面前卖乖,先前还和五章调笑,转眼便一副一本正经样子。
五章看了来人,倒不点破,毕竟现在这个人掌握着他的生死,该给的礼必须给。
宋琬讨巧,向司马容躬身道:“大人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去隔离区,大人可是要一起?”
司马容瞥了她一眼,对着身后的盖宽道:“去备马。”而后才向宋琬开口:“太医馆的人在前头忙得不可开交,你倒闲适得很。”
“大人可冤枉下官了,我这正要出门呢,可丝毫不敢懈怠。”
司马容越过她,目光在五章身上停留了会,盖宽牵了马来,他便催促她上路。自己则乘马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宋琬见他没与自己一路,便问盖宽:“大人这一个人上哪儿?”
“不知。”或许是五章在身旁,盖宽对宋琬倒是疏离起来。
宋琬那日从紫华山采了药,感染人数虽下降,但先前那批中毒的死的人越来越多,里面怨声载道。虽还有医官在,但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能活,故对官爷、大夫皆是没什么好脸色。
五章在里头晃了一圈,眉头渐皱。
宋琬将他脸上的神色看在眼里“怎么样?”
“我刚来南瑞时,病情还没到如此地步。”
宋琬自是知道他早就知道这毒,原本他准备给衙役提个醒,可官府的见他是南渊人,二话不说就给逮牢里了。宋琬此番南下,才知道南瑞吏治一团糟。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高皇帝远。
“所以你有把握配出毒方吗?”宋琬有些担忧。
五章看她脸上的忧色,轻哼:“你也太小瞧我了。”
听他语气,宋琬总算松了口气。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回驿馆,五章便开始配药。宋琬给他打下手,两人配合起来,效率倒是挺高。
南瑞药材稀缺,五章折腾起来没个限制,宋琬看了有些心疼。不过好在过不了几日,从京都运送的药材就快到了。
五章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嗤笑:“你们这些当差的就是抠门。”
宋琬白了他一眼,捣腾这手中的药,没搭理。
“哎,你医术不差,做个闲散大夫不好,偏偏进太医院,你一女子,也把名声看得这么重要?”五章向来看不起宫中的太医。
宋琬从他手中接过药罐,不耐烦道:“你知道个屁。”
五章嗤笑:“嘁,有什么不知道。”进宫医治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拿着固定的俸禄和那些富人们时不时的赏钱,日子肯定好过。
“你仇富,不要把怨气往我身上撒。”宋琬好笑道。
太医院确实也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她家世代承皇命,其中又有多少身不由己,外人何从知晓。
宋琬听五章话里对皇家的愤怒,不禁有些好奇:“那你为什么来大夏?”
五章噤声没答话。
宋琬反而来了兴致。
“逃难?”
五章抓了把生附子,没理。
“避敌?”
五章弯腰给火炉里添了把材。
宋琬上上下下瞧了他一眼,又道:“你不会是情伤吧?”
五章顿了顿,瞪了她一眼。
宋琬大笑:“还真是?”
司马容来时,宋琬还抓着五章调打在一处。他看着女子粘在男人身后,二人手臂紧紧挨着。心里顿时上了火。
“宋琬!”
宋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唤,吓了一跳。看了来人,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药材。
贱兮兮的上前:“大人,你吓死我了。”
司马容颇为无语的瞪了眼她。
“大人您吩咐。”宋琬毕恭毕敬道。
“跟上。”司马容转身,没好气的对后头的人道。
宋琬见习惯了司马容这副嘴脸,摸透了些个性,知道他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权贵,现在倒不那么怕他。
两人出了院子,司马容没忍住,训道:“你是女子,有些体面是要讲的。”
宋琬想了想,自己自来南瑞,何时没讲过体面,心里有些不服,便道:“还请大人明示,下官何时做过什么有违女子脸面的事。”
“你还不平?”
宋琬来了气:“大人您吼下官吼习惯了,我承下便承下了,可若是您冤枉了我,我自是不认的。”
司马容看她怒气而固执的脸庞被气笑了:“什么意思,本官冤枉你?”
“难道不是?”
司马容伸手扶额,后伸手指着她道“行,宋琬你能干了,现在学会倒打一耙了。”
宋琬越想越憋屈:“我何时倒打一耙了?倒是大人,来了南瑞后,总是看不惯我。”
司马容被她呛得一愣,想了想最近自己反常的行为,见不得她与其他男子亲密,见不得她与别人嘻嘻哈哈,真是烦人。
“盖宽!”他瞪着她,忍着怒意。
盖宽颤颤惊惊的来时,见自家主子插着腰,怒气腾腾。真是难得。
“你带她去苏府。”
盖宽一愣,苏府老爷不是请他过去吗?但他此时不敢问,扯了扯宋琬的衣袖,示意她服软。
宋琬脾气虽上来了,但到底还是有分寸,知道自己的身份,今日这般顶撞已然是大不敬。邃就着台阶,跟盖宽出了门。
司马容看着那雄赳赳的身影,头越发疼。他一直看不上她,虚伪,幼稚,爱出风头。去紫华山时,他心里悬着的担忧,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竭力否认自己在意宋琬的事实。一个毛丫头,不过就会点医术,长得又不好看,他能看得上,可笑。
其实,宋琬容貌倒没司马容说得那么惨,只不过她常年束着头发,把娇态的女儿身藏进了硕大的官服中,混迹在一众男子间,多的是意气风发,侃侃而谈,自然少了些女子的温婉娇羞。
不过,人家到底还是女子,司马容总当她没脸没皮,平日里怎么训斥下人,便拿着一样的态度对她,她到底还是记在了心,面上虽对他毕恭毕敬,背地里已然是恨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