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容自那日一别之后,再没与宋琬有交集。宋琬倒是与李文翰常来往,他反正在京都逗留,闲时便总去宋家叨扰,宋老太医乐见其成,对他欢迎得紧。
宋琬与李文翰的事就这么传了出去,京中官员如今遇到宋太医都会暗地里道喜,大家都想着动静这般大,二人恐怕喜事将近。
朱確忙着应付司马容,本无暇再顾及宋琬之事,但突然出现个李文翰让他不得不警醒。于是乎,宋琬还是被召进了宫中。
他在她面前总是尽量维持温和。
“阿琬,我们多久没这样一起喝酒了?”即便是白日,他依旧让人温了酒,这种将冷不冷的天气,就适合喝点。自从做了君王,他很少再这么荒唐。但今日他就想破例一次,他是王,即便白日纵酒又如何?
宋琬发觉自己好像从不曾了解这个人,自这一刻起,她才觉得之前荒诞,竟以为他会仗着对自己那点欢喜而大发慈悲。他是君王,无利不起早,感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权势的垫脚石。
“许久了吧。”她淡淡道。
“阿琬你似乎对朕有偏见。”他笑谈。
“我从小便与皇上相识,有的不过是敬重,哪里会是偏见。”
“看,这还不是。”她对他越来越疏离。
宋琬未辩解,只噙着淡淡的笑意。
“朕曾向你许诺后位,你为何不要?”
“您应该比谁都了解,宋琬无才无德,哪里担得起。”
“又开始打官腔。”他无奈对她道。
她开始好奇了,她身上究竟可以让他得到什么?明明极为不耐,还要忍受在此与她蹉跎。
“朕还以为你中意宏显。”这些人啊,明明已到了水火不容,互相残杀的地步,嘴上却仍旧叫得亲热。
宋琬没有惊,她与司马容失踪那几月,孤男寡女,任何人都会觉得两人之间会有些什么。
不过回京后两人鲜有交集,司马容与白芸熙定婚,如今宋琬又与李文翰走得近,流言不攻自破。
宋琬但笑不语。
“真的不愿进宫?”他还在给她机会,他与她一同长大,说无情是假,他愿意给她至尊无上的地位,她若识趣接下,事情会好办很多。但她表现出不乐意,男人都好面子,特别是他这样颐气指使惯了的男人。
她此时拿不准对面的人会不会考虑放过自己。
“皇上,你爱我吗?”她望着他,突然道。
他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直白而大胆,他爱她吗?当然不会,她不过就像他后宫那些女人一样,只是有着和他一同长大的情谊,他可能会愿意把恩宠多匀些给她。
他喝着酒,朝她笑:“阿琬,你怎么也不能免俗?”
“看吧,皇上,这就是我不愿入宫的原因。”她还能机巧的把责任放到他身上。
“如果朕爱你,你便会入宫?”他问。
宋琬摇头,她说:“你不会爱我。”他怎么会爱别人。帝王,除了自己,谁也不爱。
“朕喜欢和你相处。”因着这个原因,他总愿意护着她。当然她也没让他失望,尽自己所能,为他的天下做着事。
“我不想恨你。”这是她的答案,或许在他听来微不足道。恨?她的恨意又值几分。
“阿琬,珍重。”他如是说。对付女人有很多手段,或许宋琬在这位帝王心里终究是不一样,他选择对她最后温柔一次。
今日之后,宋家可能没那么好过了。宋琬出了大殿,看着清明几许的天,突然生出感慨。
朱確已经铁了心要除掉司马容,原本趁其不在的日子已经罢了司马家一半的权,可突然司马容与白家订亲,这让他处处受制,又从主动变成了被动。他深知错过了这次机会,司马家便扳不倒了,所以他心急如焚。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了宋琬身上,可今日见她,自她说会恨他起,他心口便微微一痛,也罢,这点难得的不舍还是留住吧,毕竟除了宋琬,他的记忆里实在也没剩些什么好东西了。
大夏内乱虽然隐在暗中进行,但到底这里分布着各国的眼线,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被察觉,陛下大动干戈,这些探子又怎会不知。
司马府内,盖宽低头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司马容面色未变,可一旁的荣傅却心知恐怕不妙。
“北曻那边恐怕待不住了。”
“若此时发难,恐怕正中陛下下怀。”当年的战役司马容以铁血手段征服北曻,如今重来,陛下定然会派司马容再次出征。无论胜败,他恐怕都再难以回大夏。
司马容神情一暗对荣傅道:“他啊心太急了。”不该紧咬着司马家不放,还想让外人除了他这烫手山芋。
荣傅见他如此,心下有些担心:“你不是那是非不分之人,届时你当如何做?”若是国和家,他应当会选前者吧。
司马容笑道:“司马家费尽心思守着的天下,自然不能毁了。”不过,他也不是那待宰的羔羊,朱確终究不敌先皇啊。
待荣傅离开后,司马容便让盖宽放出相爷重病的消息,第二日便暗悄悄的将相爷以及府中女眷一同送去了南山静养。
一个老者而已,朱確只派了几人跟着,盯了对方几日,见一切如常,便撤了暗哨,毕竟司马家的重心在司马容。
至于他到底要做什么?三军兵权皇帝不会交给他一人,定会派自己的人随同,里除了训练有素的亲卫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使唤。不过,司马家两朝重臣,又岂真的没留后手。
北曻发兵的消息立马传来,司马容挂帅,领兵出征。宋琬得知消息,心里不由一慌,这是否意味着他处境将更加艰难?
“阿琬,你可想好了?”突发国情,他也要回幽州了。
她还没想好,她想见见他。
“文翰,再等等好吗?”他领兵出征,她想送送他。
李文翰知她心里的结,将回程拖到了司马容出城那一日,要走便一同走吧。免得她还要独自在此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