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作为大夏国都,夜里的热闹丝毫不输白日。集市立于石羊河畔,河中虽只有寥寥船只,但与岸上灯火阑珊相照映,便给这京都城的夜色添了一抹意境。
花蕊夫人第一次看到京都这般盛景,升出流连之意,宋琬有意放慢步子,便于她慢慢玩赏。
“公子要花吗?鲜花配美人,两位姑娘国色天香,公子不想送上一束吗?”卖花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手中垮着个竹篮,里面倒有不少的花。
小丫头见宋琬打量,连忙对着她开口:“姑娘放心,我这儿的花最是新鲜,而且种类也多,去了别处可就碰不上了。”
宋琬在一众花里挑出支极不起眼的浅紫五色花瓣,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若有所思的开口:“这花儿,我们大夏可没有。”
“姑娘眼睛亮,这是流星花,是我爹爹不远万里从回鹘那边移植过来的,不过我们大夏识得的人少,都以为是杂草,没什么人喜欢。姑娘既然识得,想必也是爱花之人,我今儿也就带了这么几束,便通通送予姑娘吧。”小丫头开心,这花儿难得能被人识得,今日也算有缘。
宋琬哪里好意思白白收人的花,但银子又带得不多,刚才一通挥霍,已所剩无几。可见人家已经兴高采烈的打包好了,她又不好不要。
“把这些也包上吧,我买了。”司马容随便指了一种,对那小丫头开口。
“哎,公子稍等。”小丫头把那几支流星花递给宋琬,便忙活起来,心里想,今日运气真好,遇着个富家公子,比平时多赚了几倍不止。
宋琬想着司马容买了那么多,附赠她手里这几束,小丫头也不亏,便心安理得收下了。
待将花包好后,司马容便给了一旁的花蕊夫人,小丫头这才明白过来,刚刚自己会错了意。看着宋琬颇有些不好意思。
宋琬会意,指了指手中的花,拍拍她肩笑道:“多谢,我很喜欢。”
“那祝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公子和这位姑娘早日喜结良缘。”
司马容一头雾水,关秋芙却红了脸。宋琬看着关秋芙怀里的那捧芍药,不禁好笑。芍药花语有“结情之约”的意思,这司马容送人家姑娘这么一大束,难怪人家不好意思。
“哎,大人,花蕊夫人,前面有灯谜会,要去看看吗?”
“好啊,司马大人可以吗?”关秋芙望向司马容。
司马容见宋琬已经跨着步子朝那处走了,虽口头上询问他们的意见,但实际上压根没在意他们同意与否。
“去看看也好。”说罢抬着步子跟了上去。
宋琬已在那玩得不可开交。
“醉眼黄粱正好,赤枫夕照峰峦。喜与小妹聚缠绵,人面桃花相伴。”说是每句打一花名,花蕊夫人想了许久,她对花知之甚少,怎么也想不通,于是拿过去问司马容。
司马容见了面上一喜,拍了拍一旁的宋琬道“宋医官喜欢花,这有四句花谜,不妨你我二人各两句,试试能否猜得出来?”
这一花谜已经挂了许久,挑战者络绎不绝,却鲜有全对的。老板见有人取了竞猜,便也来了兴致,“这花谜是当年秦状元郎特地给他夫人解闷玩的,据说只有有心人才猜得对,二位若今日猜出来了,小店还有份大奖相送。”
“好啊。”宋婉当仁不让。说罢,两人便对着那灯笼思索起来。二人并排站着,目光胶着在那灯笼上,神情一致。关秋芙站在一旁,盯着二人,有些出神。
“醉眼黄粱正好。”司马容笑了笑,出声“若猜得不错应该是睡香?”
宋琬见他猜出一句,便紧跟着道“赤枫夕照峰峦,是映山红吧?”
老板见状,点头赞赏:“二位聪明。这还有两句,二位加把劲。”
司马容低声一笑,有意靠近宋琬“喜与小妹聚缠绵,说的是什么呢?”
宋琬侧了侧身,离他远了些。老板见状,忍不住出声调侃:“相公在身旁,小娘子有什么好害羞。”
宋琬瞪了眼那老板:“少胡说八道,他才不是我相公。”
司马容见她窘迫,忍不住开怀:“是合欢吧?”
老板看着宋琬似笑非笑的点头。
宋琬气极,恶狠狠对着那老板道:“最后一句是对红,奖品拿来!”
“哈哈哈哈哈,公子,有这么一位有趣的夫人,您可真是有福之人。”老板笑,拿出了一木盒递给二人。
宋琬忽略掉老板那看戏的模样,懒得解释了。只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卷轴,打开来,便是一首诗: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老板你这是什么劳什子奖品!”
老板对着宋琬一笑,解释道:“哎姑娘,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首情诗,乃是当年梧叶儿给情郎作的,两人据说本无缘,后来梧叶儿凭借这首诗成功俘获了那男子的心,从此恩爱两不移,还成就了一段佳话。”
宋琬好笑道:“你一大男人怎也喜欢这种肉麻的爱情故事?”
“哎风花雪月乃人之常情嘛,我是男人,但更是人,不信问问你家相公,他也喜欢,嘿嘿。”老板低声与她交谈,还时不时瞟一眼司马容。
“女子对爱情的勇敢确实令人钦佩。”花蕊夫人走到司马容身旁,看了诗,赞美道。
老板这才注意到这位姿色不凡的女子,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才答到“确实如此,这世间女子,能有梧叶儿这般性情的少之又少。”
“司马大人,对梧叶儿这般女子,你如何看?”方才司马容与宋琬默契十足的模样,关秋芙觉得甚为扎眼。
司马容看了眼宋琬,见她兴致不高,便道:“世间女子千千万,倒不必人人都学这梧叶儿,毕竟也并非所有男子都吃这种诗情艳赋的路子。”
老板听闻一笑:“公子说的也在理,照鄙人看,这主要还是在人,若是面对喜欢的人,莫说提诗,就算画只王八,恐怕也爱不释手。”
宋琬听后忍不住笑出声,心道这老板生意火爆,恐怕这张嘴起了不少作用。
关秋芙听闻,心下一暗,顿时觉得失了兴致:“出来许久,现下竟是有些饿了,我们不妨去吃点东西。”
司马容点头。
宋琬走前,老板将她拉住,将她们刚刚赢下的花灯递给她,又顺势在她耳旁低声道:“姑娘我看你这情敌挺厉害,任重而道远啊,加油,鄙人看好你。”
宋琬接过花灯,对他展颜一笑,然后瞬间变脸冷冷道:“老板,不好意思,您啊,真的站错队了,那真不是我相公。”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板注意着那三人,前头一男一女两人不疾不徐的走着,后头那女子,穿着官袍,手里拿得满满当当,慢跑了几步后赶上,又有意落后几步,拉开些距离。可男子却分明有意越走越慢。老板直摇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