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越来越紧缺,城中百姓连带各司衙门都开始缩衣节食,希冀运粮的商船能早日抵达。
“喝一口吧!万钧。”林瑶望着日渐消瘦的雷万钧有些心疼,想喂他喝点粥。
雷万钧长叹一声,推辞道:“夫人先放这吧。”
林瑶明白雷万钧的性格,便依他的意思,将粥碗搁在了案桌上。
卷轴上的字迹渐渐模糊,雷万钧以为是自己近日里操劳过度,眼睛有些疲惫,便想起身出去活动下筋骨,可堂中的四周竟也暗了下来,林瑶挽着他走到了院中,这才发现天空堆起了积云,厚到遮蔽了整个天空,不多时竟划过一道闪电,点亮了整个天空。
咔嚓!
伴着一声轻雷,从云中撒下千丝万线,将天地缝合在了一起。
雨丝落到雷万钧有些干裂的嘴唇上,他不由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报——”
差使声如洪钟,透着一丝喜悦,雷万钧快步相迎:“有何消息?”
“启禀大人,这是冯将军的来信,请大人过目!”差使双手递过一封沾有血迹的信封。
雷万钧双手颤抖地准备开启信封,却半天打不开,还是林瑶帮着他启开。
“危机已解!——冯天”
雷万钧仰天大笑道:“真是苍天有眼!天佑我大周啊!”
“冯将军还让我把这个转交给大人……”
“哦?何物?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差使从怀间掏出一副包裹,层层打开,最里面竟是张九尘的铜印,上面沾满了血迹。
“冯将军还让我转告大人,张将军和他的人都回不来了,希望将此印呈给圣上……”
似有泪珠从雷万钧眼中滑落,也不知是不是雨下大了。
韩同此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来不及作揖,便说道:“大人!运粮的船来了!”
“好!好!好啊!”
二月十二,惊蛰,货船比预计之中晚了两天,韩同和市舶司官员每日在岸边翘首以盼,可算把它盼来了,那印着“周”的大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多月来,除了粮食太贵之外,吕春秋仍是春诵夏弦,倒是晚上跟着吴雨芝学着做饭煲汤,厨艺有了很大的长进。
“好久没下雨了。”吕春秋自言自语道。
在街边买了一柄油纸伞,朝着城门晃去,天一书院在城西,毗邻知府衙门,来往的都是达官显贵,吕春秋身上的粗布衣裳也看不出缝补的迹象,多亏了吴姑娘的心灵手巧。
“要不要去接下吴姑娘?”吕春秋走到北城门,想到吴雨芝没带伞,而且绣楼的工作时间会比较晚。
“让开,让开!”巡捕衙的人身手敏捷,告示墙上很快多了一张新的布告,是通缉令。
“谁要是抓住该女子!赏银一百两!”
吕春秋踮起脚尖,看清了布告上所画之人,心头一沉:“这不是吴姑娘!”
吕春秋拉住准备离去的衙役,询问道:“敢问衙役大哥,该女子所犯何罪?为何要追捕她?”
衙役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眼:“怎么?认识?认识就抓紧到官府去举报,有银子拿。”
吕春秋摆了摆手:“不认识,不认识!”
衙役没好气地道:“不认识问这么多干嘛?看上人家了?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此人可是除夕之夜在北里志行凶的凶手!”
“啊?!”
“那上面都有呢,写得明明白白,自己去看吧!我们还要去其他城门贴呢!别妨碍我们办事!”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快速离去。
吕春秋挤过众人,将告示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上面写得很详细,画中女子乃是除夕之夜北里志的杀人凶手,如今时隔多日终于被崔天齐破了案,姓吴,名雨织,曾是红袖招的清倌人,名字相似也就罢了,连相貌都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姑娘心可真狠!一刀致命!”
“哎哟,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漂亮一姑娘,居然干出这种事!”
“就是!太狠了!最毒不过妇人心!”
“……”
听着身旁众人的议论,吕春秋心乱如麻,想了想还是赶紧接吴姑娘回家,不然等消息传播开来,怕是要被抓进大牢。
吕春秋不由加快了脚步,最后直接收起伞跑了起来,赶到云中仙。
“我找吴雨芝吴姑娘!”吕春秋对着门口的管事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你是谁?想找吴姑娘?吴姑娘也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吴姑娘现在可是云中仙的宝贝!是不可多得的刺绣天才!”
“我是她表哥!”
那人献媚一笑:“原来是吴姑娘的表哥啊!您早说啊!您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帮您叫人!”
“你怎么来了?”吴雨芝有些惊讶,自打她在这里工作,吕春秋便没来过,云中仙在城东,天一书院在城西,相隔甚远,只有早上入城的时候可以一起,进城便分开。
“官府的人要抓你!”吕春秋有些着急地说道。
吴雨芝不解:“抓我干嘛?他们查出来我是从那艘船跳下来的人了?那些人没有人见过我的样子啊!”
“不是,是除夕那晚北里志的杀人凶手,也叫吴雨织,不过是织布的织,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现在告示刚刚贴出来,想必不出多久,便会满城皆知!”
“啊?这可怎么办?”
“先回家去吧!他们刚从巡捕衙出来,应该只贴了北城门和西城门,我们从其他城门先回去,再做打算!”
“嗯好,我上去跟管事她们说一下!这几天不来了!”
“估计这几天她们也不敢让你来了!”
吴雨芝带上她的随身物品从楼上跑了下去,跟着吕春秋从东城门出了城,途中雨下得越来越大,像是把积攒多日的怒气发泄了出来,油纸伞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有些无力,但也是两人的唯一依靠,吴雨芝挽着吕春秋的胳膊,比往日多走了好几条街才回到家中。
两人的衣衫尽湿,吴雨芝的身材将凹凸有致这个词语展现的淋漓尽致,看得吕春秋心猿意马。
天地间的滂沱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两人各自回屋擦拭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物,才到堂中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官府这几天肯定要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