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好多鸟雀聚在空中盘旋,快瞧,都飞过来了……”
莲溪在瑚碧堂门外惊呼,似是看见了什么奇景?
紧接着传来了鸳鸯的惊叫:“不,那是珲爷吹奏希望乐章引来的鸟雀。
鸟雀在夕阳下都变成金色的鸟儿了。
它们还都围绕在瑚碧堂上空盘旋不去,组成一圈圈环形的飞行阵势,太壮观了!
好神奇哦。
珲爷最棒了……”
她们二人的惊呼打破了张嬷嬷转向王太医的惊问,气氛怪异起来了。
王太医听愣神了,回神后收回搭在丝帕上替张慧把脉的右手,抬起来摸着白胡须说道:“奇怪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他这句话是在掩饰自己的惊讶。
惊讶百鸟朝凤重现人间,这可是传说中的事迹。
绕是他活了一把年纪,恨不得站起身来跑出去围观一下,见证百鸟朝凤的奇观。
可是他又怕自己失态,跑出去什么也没有看见,而丢人现眼了。
于是,他心痒痒的坐在绣凳上,摸着白胡须明知故问。
不过这也是他想掩饰自己为张慧号脉的惊诧,吓着了,不敢多言。
他害怕给自己招来祸事。
然而,张嬷嬷急着知道小姐的病情,走到王太医身前,盯着他的双目说道:“王太医,您是医者父母心,不会是想隐瞒不报,替奸人谋害我家小姐吧?”
她的这句话就诛心了。
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因为她曾经在宫里待过好几年,侍奉过一位娘娘,不仅在娘娘身边见识过王太医的手段。
而且知道太医院那摊子事,藏污纳垢的。
一般后宫里发生的滑胎,小产,中毒,乃至暴病而死的事情背后,都有太医那帮暗中作祟的影子藏在里面。
所以她才直言不讳的追问王太医。
王太医原本磨砺出喜形不显于色的本领,不惧她的直面追问才对。
但就在刚才,他没有诊断出张慧中了什么毒的时候,听到贾琿吹奏的曲子,伴随心境的提升,结合张慧在曲调的催发下,体内产生了抗击毒素的生命特征,一下子把毒素的特征刺激出来,让他清晰的捕捉到了。
不至于让他替王侯将相,乃至圣上的皇家人看了一辈子病,而丢人现眼,来一个查无病因,那就贻笑大方了。
再说了,在听曲的过程中,他的心境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这让他受益良多。
就这么会工夫,他不仅加深了自己对药性的判断与理解,而且在心境的提升下增寿延年,年轻了一些。
最起码心态上年轻了。
得了好处,实惠,这算是承了贾琿的情,他不能不报啊。
于是,他在这种复杂的情感纠结下,双目下意识的闪烁不定,心慌意乱的说道:“唉,这位太太所中之毒,只怕无药可医,你们又何必知道……”
“你不打算说出来,就断定世上无药可医,是否说明你是庸医?
还是说小姐所中之毒原本出自你手……”
张嬷嬷说着话就从头上拔下一根木簪,捏在手里扬起来,作势拼命了。
反正她打定主意了,只要王太医不说实话,她就对准王太医的脖子扎进去,谁怕谁呀?
如今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临了,临死还不知道被谁害的。
也不知道所中的毒是哪一种?
眼下就连王太医都不敢说,怎么能让她不怀疑呢?
相对来说,她也中了这种毒,只是比小姐身中的毒要轻很多。
或者说时间一长,毒性才会彻底发作,显露痕迹。
这是她知道体内中毒,结合观察小姐中毒的迹象,断定出的事情。
从而让她想到,珲哥儿只怕也中了这种毒?
这是要灭杀她们一家子啊?
因此,她很愤怒,可没打算放过王太医。
事发突然,张慧隔着纱帐看在眼里,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哑口无言了。
即便是站在一旁的贾琿也是漠然视之,审视着王太医的面部变化,寻求一个答案。
王太医吓了一哆嗦,把抚摸白胡须的右手抬起来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搭配他咽下一口口水之后说道:“你,你别激动啊。
唉,我是怕你们知道毒素以后更加失望……”
“你废什么话,说不说?”
张嬷嬷动怒了,挥手就把木簪扎在王太医的脖子的皮肤上,只把王太医吓了个半死。
泼辣,狠厉,雷厉风行,厉害了我的奶娘唉?
贾琿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
不过看得剑眉双挑,精目闪闪,反馈到神经中枢,得出一个结论:奶娘绝非等闲之人,有故事啊!
好像母亲也没有阻止奶娘对王太医发难?
这说明什么呢?
有趣……
“说,我说还不行吗,你,你先把簪子拿开。”
王太医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伸手推开她持簪子扎在脖子皮肤上的右手,说着话就动怒了。
其实他也不怕死,只是遇到这种事总是难免惊慌失措的。
好在他也不笨,知道张嬷嬷在没有问出身中何毒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杀他的。
再说了,他现在已经认出张嬷嬷其人了,更加不怕了。
张嬷嬷见他脸色难看,就把簪子拿开了,退后一步看着他说道:“你该回答你该说的了?”
她的这句话附有深意。
意思是你捡能说的说,别多嘴找事,找死?
落入一般人耳中,自是不会细心的去揣摩这句话的含义了。
但贾琿是谁呀?能是一般人可比的么?
一下子捕捉到奶娘话中的玄机,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因为他知道,既然母亲与奶娘有心不让自己知道一些事情,自有道理。
加上这些年,两位长辈都没有在交谈之中暴露出来,说明事关重大。
说白了,在他没有展现出才能,武装自己,足够自保的情况下,估计别想知道内情了。
所以这事不着急。
慢慢来,先把母亲体内的毒解了再说,他冥冥中在心里制定了计划。
其实张慧一直躺在炕上暗中观察着儿子面上的变化,可惜只看见儿子的笑脸,什么心迹都没有看出来。
这与往昔十年的木讷呆板形成鲜明对比,倒让张慧对这个儿子感到陌生了些。
儿子身上的变化太大了。
若非是她亲手抚育长大的儿子,她还真不敢认了?
但愿这是儿子新生的一面,成就辉煌的起点,一路高歌……
“行,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吧!
只是希望你们知道以后不要后悔。
太太体内的毒素平和,一般不会给身心带来多大的痛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会吞噬全身的灵性。
比如精力,神识,血气等等人之精华。
毒素持续到现在已经入髓了,即将发生病变,全身溃烂而亡。
这种毒,出自前朝,列为宫禁药品:噬灵粉。
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不易察觉。
待察觉中毒之后已经来不及下药疗毒了,所以……”
王太医恢复到淡定从容的一面,捻着下巴上的白胡须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叹息不已。
宫禁药品,每一样都不是凡物。
相反都有其独特性。
哪怕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也没有几个人全部了解。
他也只是闲来无事,看医书记得一些此毒的特性,再经贾琿吹奏曲子催发毒性,让他断定了此毒。
否则他也查不出来。
最可怕的是中了噬灵粉的人,在后期会发狂的伤害身边的人,还会死在全身溃烂的恐惧之中。
因为噬灵粉入体之后就活了,全靠噬灵而生,以人体为养料,直到死亡为止,所以此毒很恐怖。
只是他没有当面说出来罢了。
算是善意的隐瞒吧。
以免让人恐慌,加速毒性的滋生,这是他对贾琿的回报了。
贾琿听到这里就揪心了,敛去笑容,走近王太医抱拳行礼说道:“还请王太医开出药方,让我去抓药压制母亲体内的毒性。
若是可能,望太医赐教解除此毒的方式与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