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上真的只是一幅单纯的肖像图,画上的我仙仪堂堂,眺望远方。画工精致,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像极了我自己。
我松下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春色图,不然我真的要怀疑此人为人,虽然他如今在我眼里已经不是多么正派的人物了。
我仔细辨认画上衣着服饰,画中的衣着是我突破化神期前常穿的凌虚裙,飘然若仙,是当时凌虚峰嫡系女修统一服饰,腰系黑白色流苏绦,另坠着暖玉铃铛。
他画的是成婚前的我,成婚后的我再也不必穿着统一的凌虚裙,那时暖玉铃铛也还没遗失。
我怔忪着,画中半漏在袖口的妙笔,麒麟首可见鲜活模样。那时墨九还没受到重创,那麒麟首还鲜活的会跳在我肩上,同我叫板。
一恍隔世,“你梦见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我心底有种疯狂的不确定,让我紧盯着他的神情。
他与我隔案相望,他冷冰冰的目光里,我却看不到半分熟悉。
他答得艰难又冷漠,“亲密!”
我怒起拍桌,画卷砸在桌面上,“除了这些总有别的吧!你这春梦是不是过分了些。还有,这未见旖旎的画总是你画出来的吧。”
他也似被激怒,“画是意外,我从未想过画出梦境。”
“哈,意外?你这个淫贼!”我怒不可厄。
室内一时静谧良久,我们缄默无声,又几乎怒起动手。
“……我不曾见过你,于你无意,更不曾对你……”忍耐下后话,又冷声道,“梦境频生,非我所控。”
“我不信!春梦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能是我对你用咒!”我冷笑质问。
“荒唐!”
“你做春梦的不觉荒唐,我这算什么荒唐。”
“你,不必时时重复那二字!”他克制的盯住我,像是已对我忍耐至极。
“那二字?春梦二字,为何不必提醒,这是事实。”我心底压着莫名的暴怒,冷漠讥讽。
“梦境一事,非我所愿。”
我的暴怒越发不可收拾,“是吗,那可真是委屈你了,自古都是,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不是吗?!”我极尽嘲讽,有种恨起来想要大杀四方的冲动。
“……”
他闭嘴不再同我争论,只是看起来被我气的不轻,破坏了他冷漠的神情。
我抬手意图毁掉桌上的画卷,灵力火团一出手就立即被大手挥开,火团被击落在桌案旁侧,砸中画卷坛子,咔嚓碎裂,坛中其他画轴焦黑一片,挽救都来不及。
桌上画卷被他的灵力卷去,落于他掌,打定主意不会再任我毁坏。
“还我!”
“……”
“你应该是想破解你的春梦不是吗?毁了它,你这春梦自然也就解了。”我怒起去夺。
他轻巧躲过,他单手同我过招,竟是游刃有余。而我至始至终没看透他的修为,这让我更加的火从心起。
我们在小书房里大打出手,我趁机抢夺画卷,未果,转而破坏起房中其他物件,以期能找到破绽。
我一边破坏,他一边拯救,收放之间,可见我与他的实力差距。
“噗……咳咳。”我频繁消耗灵力,遭了先前复丹禁术的反噬。血气立时翻涌,借着三分真七分假,我猛然一弱,被他一掌击中。
他力道控制的极巧,知他无意伤我,我便耍了一诈。我在一瞬间做了决定,我要赖上他,求证某个疯狂的猜测。
我这一口血,他果然慌了一瞬,不计前嫌将我即时捞住,我倒在他怀里,心情压抑的令我疯狂。
我以手背擦掉嘴角的鲜血,我笑的恶劣,猛然勾住他低头查看我伤势的脖颈。
我看见他瞳孔放大,贴近我,我凑上去吻了他,奉上自己满口鲜血,他一定气极了。
吻落在有温度的唇上,柔软的,陌生的滚烫的气息。我没控制住,眼泪涌落眼眶。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然后在他耳畔留下呐语,昏了过去。
青端事后向清醒的我,描述令她心惊肉跳的后续。
她说大公子抱着嘴角带血的我闯进来,找了冬乙查看我的情况。刚巧她在闹着冬乙闲话,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还道被昏迷的我吓坏了,也被大公子的冷酷脸色吓得不敢冲上去抢人。她重点描述了下她当时怕极了大公子,我沉默的摸摸她的脑袋,才安抚下她的惊吓。
青端在我床前,磨蹭良久,忽然问了句,“姑姑,你是不是咬人了?”她的声音小小的,怯怯的,“我看到大公子嘴上有伤,是不是她强迫于你?”说着又愤怒起来。
我笑眼看她,我说,“我强了他。”
青端惊恐又兴奋的在我眼前打转,还是不敢相信的追问,“真的吗?姑姑,你太酷了,姑姑,我要有新姑父了吗!”
我笑而不答,我问,“会搜魂术吗?”
“搜魂术?低阶的辨魂识物是会的。”就是她那晚辨识修士与普通杀手所用之术。青端想了想,笑容有些勉强,“中阶的追魂锁物,方圆百米还勉强可以,再高阶的定魂溯源就不成了。”
“你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青端偶尔的某种聪敏,常让我觉得,这孩子莫不是修过读心术。
“我……”青端犹豫的低下头,“我知道姑姑一直保存着一盏熄灭的魂灯,我是不小心看到的,我,问过爹爹。”
我了然于心,原来师兄是从青端这里知晓我留着熄灭的魂灯的。所以,师兄才会格外担心我会为着这盏魂灯做出异想天开的事来。
“爹爹说,这盏魂灯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而姑姑一直在……嗯,爹爹说的妄想重新点燃。”
妄想吗?我记得师兄说过,魂灯确实是分离了原主仙根的一部分而制成,但并不能全然代表原主。魂灯重燃了又如何,不过的虚妄的念想,灵魂沦生,或许下一世他的仙根改变了呢,他可以重铸一盏魂灯。而原先剩下的永远只会是个空壳,随时都会消散,归于天地。
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幻想,想他或许还在断仙谷底,魂无依处,我留着魂灯守着他;想他或许已经经历沦生,重新为人,或许他的仙根没变呢,或许我可以借着这盏没消散的魂灯找到他呢。我有过无数的猜想,异想天开,近乎疯魔。
“我从前不知那魂灯是谁的,直到姑姑你对我说我是有个曾救过我小命的姑父的,而我从未见过,我便明白魂灯是谁了。今日,姑姑你又问我搜魂术,我能想到的就是姑姑你想使用高阶的定魂溯源来验证某个人是不是姑父的转世。”
青端猜中了我的七分心思,只是此计不成,我还另有打算。
“姑姑,如今修为有碍,自然用不了此术,而我灵力修为也是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