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想象中的审问不同,我见到青端时,青端已经服帖的躺在床上养她肩上的轻伤。
“姑姑!”青端哭唧唧的拖着我袖子,向房间里另外一个人证明我俩确实是姑侄。
冬乙的主子二公子意料之外还是个琴修,温雅有礼,没什么戾气。青端却像是怕极了对方,若非对方再三表示并未对青端用刑,青端也否认被用刑。我险些要怒起,这小丫头自小到大,除却被亲生爹娘罚过几回,还不曾在在外人手里吃过什么大亏。
房间里仅留我二人说话时,我仔细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青端虽慢一步,但还是及时找到了我。只是她就皮了下,用了半吊子的隐身术跟着我,而她也没想到我竟没发现。
之后到了村外,她本也没把这村落当回事,不想突然出现的大公子,不仅识破了她,还袭击了她。千钧之际,她那一身私藏许久的护身宝物尽碎,才保了她一命,才仅是轻伤。
青端形容对方是个极霸道的剑修,也不知对方仅用了几分力,她就惨遭如此下场。
她被伤后,见对方格外紧张忽然昏倒的我,便直言与我姑侄关系,以求保命。我几乎可以想像这孩子变脸讨饶示弱的模样,演技极佳。
“那这位二公子?”
青端心有余悸的告诉我,对方虽看着面善,但其身上的仙品灵器碧丝琴,才是大杀器。
碧丝琴,确实是名声在外的仙品灵器,传闻,碧丝琴可以在不出琴音的状态下,杀人于无形,是暗杀系上仙品灵器。不过,碧丝琴极其难修,见其年纪不大,莫不是是个琴修天才。
青端慢半拍的也想到这一点,尴尬的问我,“所以?对方的琴只是比较唬人?”
“对方在符篆纸化人一术上似乎格外有天赋。”
所以,那琴就好似是个幌子,而且只唬得住识得碧丝琴的人。
青端冲我傻笑,“姑姑,阿端只是不曾料到一下山,就遇上这么厉害的角色。”
“好了,你先休息!”
青端乖巧的躺下,却不松开我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我,“姑姑,你的修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呦,终于发现了吗。
青端见我不否认,立即变了神色,紧张兮兮的追问,“所以,娘亲说的都是真的,你的修为真的……”
“你娘告诉你的?”
“……不,不是,是我偷听到的。”
我想着这么重大的事情,郦夫人应该也不会没分寸的告诉小青端。我本不欲人知,但现在看来,甩不开的小青端,迟早要知道的。不过我还是隐瞒了一部分,“修为倒退是暂时的,会有办法的。”其实,目前为止,我毫无办法,只是我不能这样告诉过度担心的青端。
“真的吗?我就知道,姑姑,那么厉害,怎么会没有办法!我就知道!”青端将我的衣袖捉的更紧了。
我难得对她笑笑,摸摸她的脑袋。
“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这样摸头。”青端腼腆的样子久违了。
……
“姑姑,原来你在山下还有桃花债啊?!可是,不对啊,你不是多年未曾下山了吗?”青端一边吃着我喂她的果子粥,一边满眼的好奇。
我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果子粥,只觉得这粥的做法不曾见过,味道倒是可口,青端就极喜欢。
“姑姑,你不说说吗?”
“不曾!”我塞了一满勺的粥在那张嘴巴里。
青端急匆匆的咽下,“姑姑,阿端就是好奇嘛,你就告诉阿端嘛!”
“我也想知道。”喂完最后一口果子粥,放下碗,我用托盘里的方巾擦了擦手,正了正自己的衣角。
等着我给擦嘴的青端笑嘻嘻的蹭过来,我又将方巾翻折过来,给她擦嘴。青端时常像个撒娇缠人的小孩子,从不怕我的冷脸,像是有恃无恐,我常反省自己,哪里给了她这般错觉。
“姑姑,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托腮歪坐一旁,冷静非常。
“我们不要逃走吗?”
我笑笑,看着她,“果子粥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熬制出来的,特别清香可口,果子脆甜,一点也不腻口。”
“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青端眼珠转了转,不太确定的盯着我的神情。
我故作高深莫测,“听闻他们大公子手里有一副我的肖像图。”
青端眼睛噌亮,“肖像图,姑姑的?”
我唤出妙笔,指尖转了转,“最特别的是,墨九也在画里。”所以,至少画画之人,真的见过我,而不是什么相似之人。
“墨九!”青端也立即明白过来,墨九,也就是我的本命法器,全称墨九麒麟笔。墨柄银毫麒麟首,独一无二。
青端放松的躺回床上,“哎呀,姑姑,我忽然觉得,我这伤一时是好不了了,所以,我觉得我……”
“嘿,这就讹上了。”偷听的小子凑巧听到青端的论调,不太讲究的闯进来。
我坐正了身子,抬眼望去,是个年纪更小的少年,金带绑额,衣着华贵,眉目清秀的堪比女孩子。
青端利落坐起,喝到:“哪里来的偷听小贼。”
“你才小贼,你可知本王是谁?”少年傲慢的瞪眼。
青端面色古怪,大概觉得惹不起,二话不说又躺了回去,蒙头装睡,大有惹不起我躲的怂。
“喂,你不是很嚣张。”少年见她怯之,底气更足了。
我淡定的坐着,在对方终于注意到我的时候,问了一句:“你是个姑娘?”
少年立即红了脸,水盈盈的眼睛瞪我后,又不敢放肆似的错开,气鼓鼓的拱手作礼,“前辈,本……我是男子!”
意外的尊称让我的心绪稍顺,久违的称呼,所以这才是我在小辈面前该有的地位啊。细数好些年没人这样了叫过,仙门里都是尊称我是长老的。
既然受了这声前辈,我还是要说说的,“那么小公子,家中长辈可曾教导过你,这样闯进姑娘的卧房里,是极失礼的。”
少年憋红了脸,忍着拱手拜礼,“多有得罪,晚辈失礼了,晚辈这就告退。”
我颔首,少年匆匆离去,青端嚣张的在床上笑得打滚。
我横去一眼,青端捧腹忍着,“姑姑,忽然做了别人的前辈,阿端甚是欢喜,他定怕极了您的,哈哈哈哈。”
“老实些,你的伤。”
青端扶着受牵连的伤口,还是笑得打跌,不解哪里中了她的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