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们为什么不御剑呢?姑姑,你是忘记带佩剑了吗?”青端一边绕着我转圈,一边唠唠叨叨。
“姑姑,你真的很不喜欢佩剑哎,我明明记得小时候在且闲居见过一把顶漂亮的佩剑的。”
“姑姑,我们御剑飞行好不好?”
“姑姑,你不觉得作为长辈,你可以趁机考核下的我的修炼嘛。好歹我也是将将步入金丹期的天才嘛!姑姑。”
“吵,别跟着我。”我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我果然还是对这孩子了解不够深。怎么一出山,越发放飞自我了。
“嘻嘻,不行的不行的,爹爹交代。”
“我……没答应。”
“那您和我爹说去。”这份洋洋得意在向欠扁发展。
我狠狠瞪去一眼,破例运转灵力,辅以疾行术,身影虚晃,已在百米之外。
青端越发兴奋了,施展术法,紧追而上。我心道,完了,这孩子异常了。
姑侄两个一先一后,行的越来越远。
百里地开外,我渐渐察觉些别的意思来。青端又在耍心思了,她在不着痕迹的引导我躲避的方向,如此几次,我发觉她在将我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引去。呵,有意思,那里有什么东西。
我停了这无趣的躲避,又漫步闲游起来。青端一路紧追的也不轻松,我似笑非笑的觑她。
她也不露怯,“怎么?姑姑可是要夸赞我功法不俗?”
我震了震衣袖,很好,小丫头小心思转的越发伶俐了呢。
“姑姑,不走了吗?”
我寻了一处无人歇脚的荒亭子进去,我也歇歇,避避外边的艳阳挺好。
青端紧跟进来,瞅了瞅我的神色,又开始掏她的百宝袋献宝。“姑姑,可还想念后山灵泉水?”
巴掌大的玉壶,甚是眼熟。我单手托腮倚坐亭栏。是冰清玉壶来着,玉壶虽小,另有天地,据说能装尽天下酒来着,当然这是种不实的说法,我六岁时就验证过,一瓶的量好像刚好能蓄满师父不羡居门前那一汪参差池。
那池子确实不小,堪比小湖泊,本是师公挖来取悦师父的。说是要种满莲花,只为了与师父泛舟其间的乐趣。师公正待寻一池莲花先种上,便被我抢了先。
我也记不清是哪里寻摸出来的这个冰清玉壶,反正师父师公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将一壶的灵酒倒进了池中。池中酒波荡漾,我手中握着开口的冰清玉壶,被满池的酒气熏的醉卧岸边。还记得师公变腔了的咆哮“我的天下名酒!”回荡良久。
我垂下眼眸,收回走神的视线。“你偷进百器楼了!”
“知我者姑姑也!不过,咱们家的百器楼,真的挺没意思的,就这小东西还挺好看的。”
我眯着眼睛,仔细回想,百器楼曾遭焚毁,倒是真不记得里面还剩下什么东西了。不过,我若没记忆出错,百器楼现今属于掌门师兄的私库吧。而且这好像是师兄十三岁时的“战利品”来着,为此,我和师兄还打过一架来着。
我小时候可能觉得这瓶子漂亮,一心霸占。后来我好像是未经师公允许拿走了,还将他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天下名酒尽数倒进了参差池,令那参差池至今都养不活水生物,师公的乐趣也成了泡影。师公一气之下,当着我的面,转手空瓶送给了师兄。为此,我还跑去找师兄打了一架,师兄那时候也是硬气。我战败,还被师公笑了好久,再也不提要玉壶了。
童年阴影吧,我心里不太自在的想。
青端浑然不知这些往事的,兴致勃勃的摆弄,另取了白玉杯子,倒了杯灵泉水,递过来。
我迟疑的接过,杯中灵泉莹润清透,灵气竟是保存的很好。我细想,后山确实有一眼奇特灵泉,泉水灵气充沛,味道甘甜,只是那泉水离不得那泉畔太久,极易消散,别无用处。是故,也就些小辈爱当个乐趣常去。
“姑姑,快尝尝,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玉壶具有保存这泉水灵气的功效,不装灵泉委实可惜了。”
“……你,莫不是装空了那眼灵泉?”
青端笑得心虚,我盯她,她复又答道,“呃,半枯而已,相信在周边护山灵阵的滋养下,很快就会复原的。”
我忽然想起,青端在我面前形容过她舅舅家的小表弟的顽皮,她说那就是一个熊孩子。此时,我觉得“熊孩子”用在她身上同样贴切,熊孩子!
“哎呀,这不重要,我也是想着姑姑经年不曾去过山外,定然是吃不惯山外的水源的,我这是早做准备。”
我并不这样觉得,我也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嘴馋。不过,能把那眼灵泉取成半枯状态,绝非一日之功吧。难道,“你,早知我会出山?”
“不早不晚,刚刚好,我有第六感嘛!”
又是这个托词,我不言语,心下另有计较。
灵泉水润而甘甜,此时亭内清凉,亭外正烈阳。
远离缥缈山后,最明显的感受,便是体内灵力运转缓慢了下来,这无可厚非,毕竟再没有丰沛灵力萦绕其身流转。
如此也好,修为溃散的趋势似也得到缓解。我如今,神识境已碎化,元婴也在修复阵法时无法再凝成形,已变成混沌一团,其中金丹闪烁,细看下方见几道裂缝,如今裂缝没再扩大。
亭内悠闲的歇了半日,我并不急躁。青端倒是话多的疲了,独自占了亭中石桌椅,伏案昏昏欲睡。
这幅懒散模样,被她爹娘见了,怕是要一顿好打的。
我摇摇头,闭目养神,查探了体内修为情况,又将一套温和滋养修为的功法运转周身,方才放下。
回过神来,五感恢复,微凉水汽,淋漓雨声,天色灰暗。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此时雨势正急。青端也不知何时缓了困意,换了姿势,正自娱自乐玩着一棋盘。
精琢周边纹路的棋盘上,上等的黑白玉棋子,被她打乱顺序摆弄,玩得正出神。
我起身走近,细看之下是个复杂的殷字,这当是一个姓氏吧。我觉得古怪,殷姓子弟?并无印象。
青端回神看见我,受惊吓似的打乱了棋子,殷字不成形,棋子也落了几颗到地上。
我见棋子崩落地上,再叹一声熊孩子。
我瞧着棋盘也眼熟,是师兄书房里的那副吧。师兄不善棋,却爱收藏此物。
我指尖微动,灵力带起地上的棋子,落到掌心,三黑两白。我捏其中一颗白子在指尖,稍稍施力,借着指尖温度,白玉棋子通透可见内里雪花纹路。果然,是难得的玲珑棋。据闻,此棋黑白子呈阴阳属性,得遇有缘人,可在对局中形成法阵,据说会是十分震撼的景象。
我低目沉思,这小丫头莫不是撒了慌,这是携父珍宝私逃呢?!
我怀疑的视线扫过青端慌张后又镇定下来的面孔,只见她镇定收棋,“姑姑,你要相信我的实力,这是我光明正大从爹爹那里赢过来的。我爹爹那棋艺真真的是拿不出手,我是为他着想,免得他以后遇到高手,把这宝贝输了出去。”
原来,她还知道这是个宝贝啊,借口托辞一堆堆。我也不管她,任她自说自话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