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存,梁望和清羽慢慢走在大道上,清羽轻轻哼着歌,轻快地蹦跳着。雪存和梁望相视而笑,都对她感到无奈。
在府邸门口,雪存遇见那个小男孩,梁望笑了笑,看着他对雪存努努嘴,“墨,你现在可以叫他爸爸了。”
“爸爸.....我好想你。”墨拼命地擦着眼泪。
雪存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梁墨吗?真是个好名字,你是个男子汉了,以后还要保护好你老妈,老姐,所以不要哭了,好吗?”
梁墨乖巧地点了点头,雪存站起来回头对梁望笑道,“这孩子像我,那丫头整天大大咧咧的,特别像你,八成是被你宠坏了。”
梁望哼了一下,给雪存腰上拧了一下,雪存吃痛,过了会,看见前方走缓缓来一个中年人,雪存第一感觉就是压迫感十足。
走近了之后,雪存站那缓缓打量起来,对方很是高大,手臂上很多的疤痕,目光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刚毅无比的感觉。
那人就盯着雪存,仿佛想把雪存看透一般,良久,开口“过两招?”说罢,轻蔑的伸手对雪存勾了勾。
雪存眯起了眼睛,收起了和煦的笑容,心情因为早上的事情已经不好了,又被面前这个中年人轻蔑的态度,挑衅的有一些不舒服了。
梁望,清羽,梁墨立刻挡在了雪存面前。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梁望脸色阴沉。
“不许欺负爸爸。”清羽他们龇牙咧嘴,已经接近炸毛边缘。
看着一大两小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雪存哭笑不得,自己没弱到要他们保护吧。
雪存看向梁望,轻轻把她拉到身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把那两个小家伙眼睛捂好就行,听话。”然后又迅速地轻咬了她一下耳朵,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你!随便你,和以前一样,就爱在我们面前逞强,你要被打趴了,又要我给你抹药了....”梁望立刻脸红到了耳根,想起以前给雪存抹药,把雪存浑身上下都看遍的事情后,感觉脸红的都能滴血了。
“趴下的是他,不是我。”说罢又蹲下,摸了摸两姐弟的已经炸毛了的头,“好了好了,我的少爷小姐们,别龇牙咧嘴了,去妈妈那边,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让梁望拉走他们,两人还是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中年人。雪存解下了外套,丢给了梁望,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中年人动了,速度特别快,出拳朴实无华,夹杂着空气爆裂的声音打向了雪存,雪存毫不示弱,也是寒气尽出,一拳砸来。
气劲爆发开来,周围的树木都被吹的歪七扭八,两人都被震退。一滴汗从雪存脸颊上缓缓滴落。那人也被轰退数步,甩了甩手。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林灞椋依在楼台上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比试。“不错,不错,没让我失望,对上梁昂,居然不落下风。”
“灞椋,你啊。就不怕他们把这里拆了?”林萍无语地看着灞椋问他。
“没事,这里牢着呢,萍君要不要来看看?”灞椋对林萍柔声问道。
“不去,见不得血。”林萍摇摇头,走进内室休息了。
“怀玉,我一直都以为他不在人世了,你从哪找到他的?”灞椋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酒。
“殿下,说来,还是无意间看见皇甫大人的信使和他汇报事情的时候,听说的。”荀怀玉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哦?皇甫光?”灞椋回头看着荀怀玉。
“皇甫大人和他私下约定杀了赵王父子,我顺便帮了他们一下。”荀怀玉云淡风轻地一笑。
“怀玉,杀害藩王是重罪!”灞椋站了起来,脸色暗了下来。
荀怀玉啪的一声,收起扇子,“赵王他们早晚都要死,殿下别忘了你家和他们的过节,而且赵王的封地不收回,殿下就一日都是傀儡,谈何击退敌军,一统天下?”
灞椋默然无语。
“殿下,好好用他,大事可成。”荀怀玉拱手告退。
灞椋摆了摆手,示意明白了,随即又看向楼下。
两人已经斗至白热化,雪存以硬抗一拳的代价,回敬了他一掌,两人再次退开。雪存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嘴角缓缓流血,滴到了自己衬衣上,绽成了血花。梁昂也吐了口血,擦了擦,笑道,“还不错。”
雪存深吸一口气,再度攻过去,想找出破绽,可中年人防守的天衣无缝,又是一拳打来,雪存双手交叉抵挡,还是被打退一段距离。
雪存现在身体里翻江倒海般,努力想压下要喷涌而出的血液,但血液还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梁望急的赶紧走到前方一个贵妇旁边,“老妈,你还不赶紧阻止他们,再打下去,雪存真要躺那了。”
贵妇名叫云月,云家是邺国的一个比较有名的望族,云月虽然四十了,可岁月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气质雍容华贵,面容和梁望也有七八分相似。
云月脸上始终噙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放心,你爸自有分寸,他在考验雪存。”
“考验什么,他好不容易回来,你们非要把他打散架才满意嘛?”梁望生气地瞪了云月一眼。
“如果你把他当你弟弟来看的话,那没必要考验,但如果你把他当男人来看,你老爸肯定要考验看他是不是有保护你的能力。”云月坏笑看着梁望,“你不会和我说,你还把他当弟弟看吧?你会和你弟又亲又抱的吗?还有你为了躲婚,居然还到处和别人说那俩孩子是你和他的.....嘿嘿,你老妈我不是从那年代过来吗,你能瞒过我?”
“我,我才没有!反正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不理你们了。”梁望心虚不已,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呵呵,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心思都写脸上了。”云月摸了摸她的头,眼里充满了疼爱。
“我哪有什么心思,我只是不希望他出事。”梁望低头戳起手指。
“说谎,望,你看向他的眼神,很偏爱。”云月笑道。
梁望嘴角轻轻上扬,“或许吧,老妈,有没有兴趣打个赌?”
“哦?什么赌?”云月饶有兴致地问道。
“赌谁赢,要是雪存赢了,你以后不许站在爸那边,让我去相亲什么的。”梁望盯着云月。
“你对他这么自信?他现在可是落入下风了哦。”云月眯起眼来,指了指,狼狈躲闪的雪存。
“我相信他。”梁望眼神无比坚定。
“好,我和你赌,要是你赌输了,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哦?”云月笑了笑。
“一言为定。”梁望转身看向雪存。
雪存有些乏力了,开始喘着气,看着梁昂一步步逼近,脸上满是凝重,这人体力如此强悍,而且不怕痛似的。
“好小子,这些年,功夫没有落下啊,不过,想让我把女儿交给你,得看你有没有保护好她的本事了。”梁昂摆出进攻姿态。
雪存暗思,得嘞,原来是梁望她爸,自己一定要想到破解的方法,不然要被打死了。
梁昂猛得一锤地板,雪存没能站稳,梁昂一瞬间已经来到雪存身边,一只手擒住雪存,高高跃起,然后猛的砸向地面,地板给砸的裂开,尘土飞扬,周围的人都叹为观止,议论纷纷。
然后梁昂蓄力完毕,一拳带着无比的威压轰向坑内。
碎石块四处飞散,周围人都出手去抵挡。
“望,你输了哦,你的老....老朋友已经没办法动弹了。”云月笑了笑。
梁望,看着云月,云淡风轻地说道,“老妈,输的人是你哦。”
灰尘散去,坑里并没有雪存的踪影,而是散落了一地冰渣子,梁昂暗呼不好,猛的想回头,却发现自己被数条细细的冰丝捆住了。雪存使劲拉扯着冰丝,封锁住了梁昂行动,汗水也是布满了自己的脸,使得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
“咳咳.....”雪存咬紧牙关,一步步把梁昂拉向自己,梁昂剧烈挣扎起来,却发现越挣扎,冰丝缠的越紧。然后,雪存一掌覆在梁昂身上,瞬间结出一层薄冰,雪存不再迟疑,从怀里拿出笛子,吹奏起来。曲音哀转连绵不绝,梁昂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沉睡了过去。
雪存也脱虚了一般,像断线的风筝,缓缓倒下,但想象中的砸在地上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梁望及时扶住了他,让他靠着自己缓缓坐下,雪存闭着眼睛艰难地笑道,“望,说了躺在地上的是你爹,现在信了吧?”
“就会逞强,看你跟浑身散架了一样。”梁望故作生气,眼神中却透露着欣慰与骄傲。
雪存仰起头,轻轻拨开梁望的发丝,摸了摸她的脸庞,“望,你怎么哭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你这个大笨蛋。”梁望眼泪缓缓滴落,滴在了雪存脸上。
“放心,我没事,我现在可以保护好你了。”雪存揉了揉她的脑袋。
雪存恢复了一些力气,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缓缓坐起来,看着梁望,拭去她的泪水,柔声安慰“望,别哭了,我没事了,望那么漂亮,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梁望擦干净眼泪,故意板起脸,“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女孩子,这么熟练?”
“额,我哪敢。”雪存赶忙否定,可心里暗自惭愧,还真给你猜对了。
“老爸!”清羽和梁墨也一起扑了过来。
“咳咳,你俩那么大了,还这样。”不过雪存还是摸了摸两人的脑袋,“你俩都长那么大了,不过真没想到,当年救下的那两个我以为是小狼崽的家伙居然是你们,你们居然能化为人形了。”
“老爸,你都想起来了?”两姐弟满脸激动,小脸通红。
“嗯,想起来大半了,不过你俩是怎么化为人形的?”雪存面带疑惑。
姐弟俩相视一眼,“抱歉,老爸暂时不能和你说。”
雪存心里略感失望,不过还是把俩姐弟拉过来,抱了抱,“当年,我记得清羽那么点大,浑身雪白的,还冲我龇牙咧嘴咬了我一口呢,墨通体乌黑,胆怯的不得了。”
“老爸,你能不能别提那事啦,年轻时候不懂事”清羽红着张小脸,在雪存身上蹭了蹭。
雪存回头静静地看着梁望,梁望脸红地低下头,拿手指卷着发丝,“干嘛这样看着我?”
雪存没有说什么,轻轻抓过梁望的手腕,紧紧抱过梁望,“就是想抱抱你。”
梁望轻轻颤抖了下,脸红的都快燃烧了,把头都快埋进雪存胸口里了,“你....那么多人看着呢。”
“喂,小子,你要抱着我女儿到什么时候啊。”梁昂黑着脸,走了过来。
雪存没有回答,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客套寒暄下,梁望,清羽,梁墨一齐走了过来,三双眼睛都和冒火一样看着梁昂。
“你还敢过来?他要给你打出什么问题了,我和你没完,爸。”梁望,眯起眼睛,平静地说道,但周围的气温瞬间骤降。
“外公,你太过分了,老爸都被你打吐血了,我再也不理你了。”清羽嘟起嘴,气鼓鼓地叉腰指向梁昂,嘴里还往外喷着火苗。
“抱歉,外公,以后练功看书什么的,我还是找老爸了,我们暂时还是别联系了。”梁墨把头撇到一边,看起来也是生气了,手里的雷电也是噼里啪啦的响着。
梁昂满脸黑线,脸红脖子粗地辩解,“我的公主少爷小姐们,你们怎么不关心下我怎么样了,我被那小子打躺那了好吧,我也吐血了啊……”
“你活该!”一大两小异口同声。
梁昂无奈地看着雪存,“你小子变得比以前更坏了,现在学会拿他们来对付我了。”
雪存苦笑,看着梁望,“望,我以前很坏吗?”
梁望还没来得及回答,梁昂立刻义愤填膺地说起了雪存的黑历史,什么小时候,和梁望一起翻晋阳城墙,什么给雕像乱涂乱画,甚至还有什么扒了梁望的裤子。
雪存急了,“望,我以前没有对你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吧,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否认下啊。”
梁望瞪了雪存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去。
雪存暗思,完了,失忆前做了不少孽,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叔叔,身手不减当年啊,这都快被你拆了。”林灞椋走了过来,笑了笑。
“见过殿下。”梁昂赶紧拱手。
“叔叔,我说过,你不要对我行礼,也不要喊我殿下。”林灞椋责怪地看了梁昂一眼。
梁昂满眼感激,示意梁望他们过来。
梁望脸色一沉,冷声道“你来干什么,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是我不好,说了气话,我也一直很内疚。”灞椋黯然神伤,又抬起头看向雪存,“这次真的很需要你帮我。”
没等雪存开口,梁望直接爆发了,“他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又要拉他当你的走狗,呵,不愧是当了国君的人,以前只是觉得你惹人嫌,现在觉得你恶心。”
林灞椋仰头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然后又坚定无比地盯着雪存,“你好好考虑下,就算不答应,我也保证,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饿着,也没人能欺负你。”
“滚开!”梁望一拳打出,正中林灞椋的胸口,他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擦干嘴角的血,挥手让亲兵退下去,走向屋内。雪存看着他落魄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鬼使神差地走向前,对着他的背影伸出了手,林灞椋回头看了眼雪存,那眼神里,雪存看见了自责,伤感,不舍。雪存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缓缓把手放了下去,林灞椋轻轻笑了一下,离开了。
看着灞椋的背影,雪存怅然若失,“望,为何我觉得心里如此难受。”
“没事的,一切有我。”梁望轻轻地握住了雪存的手。
“唉,小望,灞椋现在是国君了,你这样形同谋反啊。”梁昂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没怕过死。”梁望冷冷回答。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我们也进去吧。”云月赶紧扶着梁昂往前走去。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地已经暗了下来,梁望走到栏杆前,凭栏倚望,从高台往下看去,晋阳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忙碌了一天的人都回到家,和家人一起享受起了晚饭。
雪存也走了过去看了看远处的景色,梁望没有回头,平静地问道,“刚才怕不怕?”
“怕,但我更怕你受了伤不肯和我说。”雪存单手撑着栏杆,“原来这就是晋阳的夜色,真美好。”
“夜色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梁望笑了。
“阳城的夜清冷,晋阳的夜肃杀,而且.....”雪存走到梁望身后,拿起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腹部,另一只手握住梁望的手,轻轻抬起,指向远方,“夜同人同,景不同。”
远处已经有人放起了孔明灯,一盏盏,从稀疏到漫天,夜空也被照亮了。
“望。”雪存紧紧靠着梁望。
“怎么了?”梁望感受到雪存的温热,脸微微红了。
“你看这晋阳城以后的万家灯火里也有我们的一盏了。”雪存给她紧了紧自己的外套。
“雪存。”梁望回头看着雪存,闭起了双眼,微微仰起了头。雪存会意,对着她的樱桃小口吻了过去。
望啊,其实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最完整的,同时也为你住进了晋阳这座更寂寞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