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似乎真的没有太监专权的土壤,又或许是时日尚短,黑衣卫到底是没有像李陵预想的那样形成厂卫那样的威势。
因为李陵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正经授权黑衣卫管刑狱的权力,上至王公下至国子监生员,都在反对。大概是因为是刘瑾魏忠贤这些人干的太出色了吧,文官集团满洲勋贵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其作为一个情报机构的渗透能力还是很强的,已经布控全国,尤其是在李陵的授意下,直隶和云贵的黑衣卫发展迅速,最起码看看能用了。粘杆处已经被彻底取代了,一些老旧不堪用的人被裁汰,精干的经过培养划归黑衣卫。
黑旗军的训练也进入了正轨。购置的英式火器已经送到了,黑旗军已经拉到了密云的山里训练,从绿营调了一群操炮好手专门训练。
原本李陵打算找几个西洋教官,可是看了看这些人的水平,发现还不如绿营的好炮手呢,便作罢了。
这些绿营炮手也是精挑细选的,有能力有志气还没有坏毛病的,李陵生怕用人不当将旧军的习气带给黑旗新军。
黑旗军的训练也挺有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将队列训练玩出了花来,小推车推着大鼓前进,军士们踩着咚咚咚的鼓点往前走。还有人负责往人堆里扔炮仗,哪怕是炮仗扔到你的身上噼里啪啦的炸,你也不能躲。
而且在行进的路上放了小炸点,砰砰砰的炸。到达指定位置之后,练习射击——预备——装填的三段式排枪,这个过程中还是有鞭炮在炸。
一开始这样的训练,炮仗一扔进去,队伍马上就乱起来了,慢慢的习惯后,基本上可以做到视炮仗于无物了。除了队列、射击训练之外,每天负重越野也是常备项目,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雷打不动的十里地。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伙食当然得好了,当兵吃粮,如果不算铁杆庄稼的话,黑旗军的待遇大概是最好的,基本上餐餐见肉。
当然,精神食粮也不可少,每晚都会有先生教黑旗军读书写字,同时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仅仅是告诉他们每天的伙食是皇帝给他们省下来的都够让这些单纯的汉子痛哭流涕了。
所以现在黑旗军高喊着皇上万岁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踏着鼓点前进,眼睛都不带眨的——如果眼睛不干的话。现在的黑旗军已经有了一点精兵的影子,当然,离精锐还差的远,不经过真正血与火的考验,是打造不出一支精锐的。
临近秋天了,正是杀人的好时候,所以李陵在勾选秋决的名单。他始终搞不懂,古代的帝王有时候视人命如草芥,动辄抄家灭门诛九族。
攻城略地之时下令屠城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清朝。但是对犯人却又十分仁慈,要亲自查看判了死刑的名单,有时候还会留下几个先不处决,以显示宽厚。
所以有些手眼通天的犯人会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每次皇帝勾决的时候,将自己的名单放在最下面,年年放在最下面,就可以在牢里快活的活到死,运气好的还能碰上大赦天下,出去继续快活。
李陵知道这个典故,所以他决定,秋决名单从底下翻起。当李陵把名单折子一沓子拿起来掉了个个的时候,送奏章的太监脸抽了抽,李陵直勾勾的看着他,约么过了十几秒,那太监终于忍不住了,啪叽一下跪在地上喊着奴才该死。
李陵让王进宝去审问这个小太监,便不再管他,接着翻起了折子。从底下翻起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勾决,贿赂太监求活命的,能是什么好人。
勾选了好久,全国的死刑名单,人数累计起来也够多的,李陵也有些累了,打算歇一歇。然后,他又拿起原本放在第一个的折子,想看看是谁得罪了人,非死不可的。
打开折子,上面写着:曾静,永清县人,原县学生员,授徒为业,性迂阔,喜谈道学,常心怀叛逆,多有大逆之言,曾撰写逆书称:“中原陆沉,夷狄乘虚,窃据神器,乾坤翻复“;“华夷之分,大于君臣之伦,华之与夷,乃人与物之分界。”
先帝朝时曾妄图煽动大臣行谋逆之举,该大臣忠贞体国,具表上奏,静与其徒张熙皆下狱,先帝作《大义觉迷录》感化释之,其人伪表顺服,心藏奸诈,及先帝山陵崩,其人又狂妄悖言,诽谤先帝,故判其押送进京秋后处决。
知己啊!李陵心道。不过心里忽然觉得怪怪的,现在自己是汉人的灵魂蛮夷的身子,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按照这个人的理论,到底是人还是物呢。
不过李陵对这个人还是很佩服的,清朝都统治了一百多年了,还有人心存故国,真是汉人的脊梁。
虽然自己当了皇帝,反清是不肯能反清的,就算是套电钻也是不可能反清的,只能在调戏调戏后宫佳丽斗斗大臣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但是不妨碍对这个人的敬重。朕一定要救他,朕救的是大汉的脊梁,想一想还蛮崇高的。
嗯,朕还要见见这位义士。李陵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他忘了,世间万物都逃不过真香定律。此刻心里立下的这两个弗莱格都证明了这个伟大定律的无处不在。
“进宝,备车马,朕要出宫。”想到就做,李陵已经一分钟都等不及要见这位义士了。
不一会,马车进了天牢,作为李陵出宫专职保镖兼秘书的秦文已经带着腰牌打开了通道,李陵不顾天牢令人作呕的气味,在狱卒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关押曾静的牢房。李陵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带那个曾静出去了。
“老头,有人探视你来了。”狱卒喊了一声便离去了,坐在草席上望着天窗发呆的曾静缓缓的抬起了头,辫发上还沾着些麦草,人看起来一脸憔悴,佝偻着身子。
李陵心中一阵酸楚,这位忧国忧民的义士正在怀念故国,多年的奔走操劳,才累坏了身子,心里更加的心疼了。
“大人啊,求求您告诉皇上啊,我曾静是忠于大清的啊,我从没诽谤过先帝爷啊,先帝爷已经赦免了我胡言乱语之罪啊,大人,求求您一定要禀报圣上,我死了不足惜,但是我对大清的忠贞不能玷污啊!”老头一下子跪倒李陵面前,嚎哭不止。
李陵有些懵逼,这画风不对啊,但还是拉了拉曾静,说道:“曾义士,我是来救你的。秦文,拿酒菜来。”秦文摆下酒菜,曾静稍微平复了一下,脸色又变得淡然起来,一脸高傲的拿起烧鸡就吃了起来。一口烧鸡一口酒,吃喝的很是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