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着锅里的看着没下锅的,看着没下锅的想着冰箱里的,想着冰箱里的惦记着超市里的,惦记着超市里的更惦记着地里长的。
人从娘胎里一出来就开始惦记着。首先惦记着奶,然后惦记着水;奶水之后,惦记着茶水,接下来惦记酒、咖啡、冷饮;同时在浪漫的幻想中惦记着爱液和精液,在嗜杀的邪恶中惦记着鲜血和脑浆;生命回归大自然,又惦记着海洋与河流;悲恸欲绝时眼泪汪汪,喜极而泣时也经常泪眼纵横;还有,喝啤酒时,经常惦记着走肾。
人从1岁开始惦记,一直惦记到100岁,还没惦记完,又开始惦记死后。在阴曹地府继续惦记,鬼魂唱大曲,妖魔跳大神,很可能阴间比人间还惦记得热闹。最后阎王爷都崩溃了,老爷子一烦,挥挥手—你们赶紧滚回人间吧!
其实人的诸多惦记,就是人类欲望简单直给的体现。惦记形同欲望,貌似比欲望浅显,欲望容易把自己装扮成宏大叙事;而惦记,则属于一般的家长里短。人们常说—欲望的河流,河流多壮观多大气呀,跟你那破欲望能相提并论么?人的欲望,说俗了就是些凡世尘俗中的惦记,可能欲望比惦记的层次略高。
但终归是惦记,所以境界不高,境界再高也都是浮云,浮云比你境界高,要不你怎么老说比登天还难?
有时候你惦记一个女人,越惦记她越不是你的,她能被你惦记得跑到国外去;有时候你自己有女人,却惦记别人的女人,结果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惦记上了;还有时候,你惦记一个女人,这女人不答理你,另外有个女人惦记你,你却不答理她,最后大家都不惦记了,回被窝里怀疑人生了。人生说:靠,别老怀疑我,先怀疑你自己。
庄鸿雁喝得有些高:帅哥,你真跟我喝呀?吴华新:来,庄妹,我陪你喝。庄鸿雁:我不是你妹,你也不是我哥,我不喜欢大男孩,我喜欢老干葱。吴华新:哈,喝酒就喝酒,跟喜欢无关。徐船梅:花心哥哥,我喜欢大男孩,我跟你喝。老嗨:他虽叫吴华新,却没啥花心。吴华新:对,嗨哥了解我,我只有心,没有花。
温妙可见范世纲一直盯着跟小季跳舞的贾靓:范哥,你不过去陪妹妹跳会儿?范世纲:不用陪,她自己玩美了就得。温妙可:她要玩美了,你是不是就不美了?庄鸿雁:姐大,你老关心别人,也不关心你妹我,你说戴川邦是接她媳妇去了吗?分明是在闪我。温妙可:嗨,你能不能不纠结呀?少喝点儿,别喝了。庄鸿雁:不,就喝,这是酒么?这分明是水!
戴川邦还真是接林商去了,林商已经在Face喝得哩溜歪斜了。戴川邦把媳妇架出酒吧,在街上打车。林商伏在他身上:老公你真好。戴川邦:嗯哼。林商:你嗯哼什么?戴川邦拉正林商的吊带:瞅你,沟都露出来了。林商畅笑:哈哈,谁让你媳妇的沟那么绝伦的。戴川邦:绝逼伦!林商:这话我爱听,老公的话我越听越爱听,永远听不够。
一辆出租车停下,戴川邦把媳妇拖进后座:东四环,东风桥。出租车在夜色中疾驶,从东三环直奔东四环。林商趴在戴川邦腿上:老公,我还真怕你不来接我,那我就惨了,那帮画家还要灌我。戴川邦:画家要不灌女的喝酒,还能画出画来吗?再说了,我不接谁,也得接我媳妇呀。林商:老公是不是还想接别的女人。戴川邦:得,算我没说。
正这时,戴川邦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瞅来电显示,黑暗的出租车里,荧光闪闪的三个字直扎眼—庄鸿雁。林商:谁电话?戴川邦:一个画家。林商:我看看,没准儿我认识。林商要去抢戴川邦的手机,手劲儿重了点儿,将戴川邦的手机打落在地。或者,确切地说,是戴川邦成心让手机滑落在地。
在洞房鸿餐迪吧,庄鸿雁在洗手间给戴川邦打手机,长时间无人接听。出租车里,戴川邦任凭手机掉地不去捡。林商:老公,赖我,我给你找手机。戴川邦:不用,我来。戴川邦话音未落,林商已从戴川邦的腿上滚到地上,脑袋还磕了一下出租车的椅背,酒劲儿一阵上涌,林商迷糊着睡在地上了。
庄鸿雁靠在洗手间的墙边,木然盯着手机,戴川邦就是不接机。庄鸿雁用力挂断,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将自己波浪般的卷发用手搔得乱蓬蓬,对镜自怜狂怨。这边戴川邦已将林商从地上拽起,并把手机捡起,顺便关了机。
庄鸿雁再次给戴川邦打手机,得到了一个冷酷的回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庄鸿雁一怒,抡起手机就要往地上砸,恰在这时,温妙可进了洗手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庄鸿雁顺势伏在温妙可身上,纵情哭泣。
到了东风桥阳光上东的家,戴川邦把30元车钱递给的哥:不用找了,你帮忙把她扶到我背上。在的哥的协助下,不省人事的林商在戴川邦的后背上落了听,戴川邦背着媳妇大踏步走进小区。夏夜正清朗,天空月正明,月下背媳妇,知家在何处?戴川邦十分相信自己,不会把媳妇背到别人家。
贾靓跳尽兴了,回到吧桌上,用餐巾纸擦着汗。老嗨:靓妹玩美了?贾靓:还好,季哥太能跳了,我都跳不动了。众人望去,小季又跟洋妞跳上了。范世纲:还不敬下大家酒,你都成网络舞蹈红人了。徐船梅:可不是?你的舞蹈视频真够起范儿的。贾靓向各位敬酒:我首先得感谢范哥,没他帮助,我就是一个村妞儿,现在有了一点文艺气质,向艺人的路子发展,还请各位朋友今后多多关照。
老嗨:那范总应该跟贾靓单独喝一个。贾靓举杯:欧耶,我敬我哥。范世纲:咱交杯么?贾靓:交杯就俗了。范世纲:那交什么不俗?贾靓:讨厌,又把人家绕了进去。
吴华新举杯:我敬徐船梅老师一个,嗨哥,没事儿吧?老嗨:没事儿,尽管敬。徐船梅:哇噻,帅哥老板敬我,今宵我还能睡着吗?老嗨:吃一百片安眠药就睡着了。徐船梅:嗨哥,不许吃醋!老嗨:我还真就吃醋,服务员,来盘儿醋。吴华新赶忙拦住:别,嗨哥,我敬船梅老师,是想让她以后给我的店多宣传,没别的意思。老嗨:我逗你玩呢,男人要喜欢吃醋,女人才觉着舒服。
温妙可扶着庄鸿雁从洗手间回来,吴华新赶紧问:庄妹,你没事儿吧?庄鸿雁:没事儿,有事儿跟你也没关,来,喝,接着喝。温妙可:听话,别喝了。庄鸿雁举杯对众人;不就是喝个酒么,能有多大事儿?吴华新,你跟我走吗?吴华新:啊,去哪儿?庄鸿雁:去我家呀,还能去哪儿?吴华新:我店里还有事儿,就不去了。
庄鸿雁一指贾靓:你跟范哥走吗?贾靓:不走。庄鸿雁一指徐船梅:你跟老嗨走吗?徐船梅:不走。庄鸿雁:那你跟吴华新走吗?徐船梅:也不走。庄鸿雁:都别装逼了,真没劲!我是开服装的,真服了你们这些装的。庄鸿雁一口干掉杯中酒:姐大,你跟我走!温妙可:好吧,我跟你走。
我们要去海拉尔,已经俗了,改我们要去卡塞尔。去卡塞尔干吗?去卡塞尔见胡塞尔。这是玩笑,在2007年的夏日,我们跟随艺术家艾未未,去德国参加第12届卡塞尔文献展(Documenta12,Kassel),成为《童话》(fairy tale)作品1001中的一员。
所谓童话1001就是1001个中国人,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杀向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从北京和上海直扑慕尼黑、法兰克福,辗转抵达卡塞尔。艾未未就是1001中的那个1,我们是1000。这1000人分五拨从东方来到西方,完成一次跨国穿越的行为艺术。正如艺术家艾未未所说—个人的体验和感观才是人觉悟的最初部分,因此我想通过把中国的社会现状带到卡塞尔去,让西方人看到一个中国当代的社会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