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与西门吹雪闪电般交手一击,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双双飘然后退,于丈许外对峙,少顷,刀剑归鞘。
两人身上俱没有任何的伤痕。
无论是陆小凤还是叶秀珠皆松了一口气。
“西门庄主,果然好剑法,这一战你我暂且做和怎样?”白云生深呼一口气,缓缓地恢复着消耗的真气。
西门吹雪仍是那张一成不变的冰霜脸,冷哼道:“哼!用不着你来谦让,三少刀法高强,这一次算我输了。”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他西门吹雪不是输不起的人。
白云生沉吟了一会,突兀的问了一句:“西门庄主,白某人有一事不解,冒昧相询,不知庄主可否予以解惑?”
“说。”西门吹雪依旧惜字如金。
“方才与在下交手之前,西门庄主可曾与别人交过手?”白云生问道。
原来刚刚交手的时候,他发觉西门吹雪剑法虽然凌厉,气机浑圆不漏,可真气运转中隐隐有些迟滞,盛极而衰之势十分明显,似乎刚与某个高手交锋过,消耗了大量的精气神,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心中既有此猜测,故此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西门吹雪一愣,然后点点头,“不错,三少果然目光如炬。”
“敢问那人是谁?”
西门吹雪先是扫了马秀真她们一眼,不知为何,四女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西门吹雪淡淡地道:“独孤一鹤。”
什么?!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马秀真她们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你二人胜负如何?”白云生追问道。
“我与之交手三十招,于三十一招上将之斩于剑下。”西门吹雪。
什么?!
老师竟然死了!
马秀真她们本来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如今闻听西门吹雪所言,难过之余,心肺都快要气炸了。
西门吹雪先是杀了她们师兄苏少英。
现在又杀了她们老师独孤一鹤。
此仇此恨,简直是不共戴天!
“西门吹雪,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我峨嵋派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师傅?”马秀真目眦尽裂的问道。
西门吹雪冷冷的扫了马秀真一眼,道:“因为他该死。”
“庄主为什么这么说?”白云生问了一句。
“因为他欠了别人一条命。”西门吹雪道。
“谁?”白云生问的时候,目光却看向了陆小凤。眉头皱的很深。
“大金鹏王。”西门吹雪还是惜字如金。
白云生彻底的明白了,看向陆小凤的目光中充满了恼怒。
熟知剧情的白云生自然清楚那所谓大金鹏王朝的内幕。
陆小凤这个家伙,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是被人拿着当猴耍。
有的人啊!自作聪明不要紧,万万不该多管闲事,否则的话很容易被有心人给利用了,一不小心就会犯下难以拟补的错误,害人害己……
“师门血仇,不得不报,姐妹们,上!杀了他为师傅报仇!”
大师姐马秀真一声厉喝,也不管是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了,当先拔剑冲了上去,叶秀珠她们也是朝着西门吹雪疾扑而去。
西门吹雪却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马秀真他们自然是扑了一空。
嘶!
简直是如鬼似魅,这是何等可怕的轻功!
马秀真四女心中俱是一凛,不过杀师之仇不得不报,正要起身追去,却突然被白云生给拦了下来。
“白云生,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们?莫非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马秀真见白云生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不由得娥眉倒竖,提剑指着白云生的胸口,冷声喝问道。
望着眼前一群明显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四个女人,白云生摇了摇头。
以西门吹雪的轻功,又岂是她们四个追得上的。
就算是侥幸追上了,又能如何?就凭她们的武功,只怕连西门吹雪一剑都接不下来。
这么追去不过是徒自送死罢了。
“算了,你们根本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就算追上去又能拿他怎样,只怕不仅报不了仇,连自己都可能会搭进去,这又是何苦呢。”白云生劝道。
白云生话很直接,却也是事实,马秀真她们现在也清楚了自己的斤两。但是既然身为峨嵋派的弟子,纵然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可让她们就此放弃报仇也根本是不可能。
她们虽是女子,却也剑客,有着宁折不弯的心气,岂会因为武功不如人就此苟且偷生。
“哼!白云生!你给我让开,再拦着我们,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叶秀珠也不管眼前之人是自己的未婚夫了,毫不客气的斥道。
一边的陆小凤也不忍眼前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就此香消玉殒,也开口劝道:“几位姑娘,独孤一鹤虽然是你们的师傅,可他本人行为不端,自有他的取死之道,你们何必为了他去白白送死呢。”
马秀真他们闻言顿时大怒。
我家老师都死了,你这长了四条眉毛的家伙还要诋毁他,简直是可恶至极!
四女大怒,冷冽的目光如同一道道利箭般射向了陆小凤,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捅出十八个窟窿。
石秀云骂道:“放屁……陆小凤!我师傅身为峨嵋派的掌门,行走江湖一向以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为己任,江湖上有口皆碑,你再敢胡说八道辱他身后清名,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陆小凤苦笑,他若不是知道了独孤一鹤的真实身份,现在只怕也会和别人一样对独孤一鹤的人品佩服不已。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丝毫的狡辩。
独孤一鹤就是严独鹤,那个卷了大金鹏王朝三分之一财富的叛臣之一。
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金鹏王既然委托他来讨回公道,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他本来没有取独孤一鹤性命的意思,只想着让独孤一鹤交出大金鹏王朝的财富,去大金鹏王跟前忏悔一番。
反之,他又十分了解独孤一鹤这种人。
以独孤一鹤的身份地位,真要按着他的头皮去大金鹏王面前谢罪,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当然了,若是有可能,他也可以将独孤一鹤擒下,逼迫他去那么做。但是他很清楚,这不过是他心中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为天下一绝,江湖上虽然高手如云,可能稳稳胜过他的不曾有一掌之数。
他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天下无双,一身武功已是当世难逢敌手,一旦真的站在了独孤一鹤跟前,也未必有把握全身而退,更别说将他生擒活捉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败就是死……
为了对付独孤一鹤,他特意去万梅山庄请出了西门吹雪,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就算是割了我的舌头,我也要说,西门吹雪是我请来对付独孤一鹤的,你们若是想要报仇,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西门吹雪既然够朋友,他也不会没有担当。
“什么?是你!”
马秀真凤目圆睁,提剑朝陆小凤杀去。
这一剑快若闪电,迅若奔雷。
陆小凤何等样人,见剑锋如匹练般袭来,身体不退反进,两根手指探了出去。
马秀真疾扑而至的身形陡然一滞,发觉长剑已经被两根手指夹住了,再也难以前进分毫。
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不甘心认输,正要运足了力气抽回长剑,岂料陆小凤两根手指好似铁钳,长剑纹丝不动。
须臾,两根手指微微一转。
“咔嚓!”
马秀真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已然齐截而断。
“好一招灵犀一指!”
白云生赞了一声。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陆小凤施展此招,可仍是无法窥探到那两根手指的极限所在。他摸着藏在袖中的刀柄,很想一刀斩过去。
他从第一次见到陆小凤开始,就很想知道,大名鼎鼎的灵犀一指是否能够夹住他的红袖刀?
白云生强行压下心底深处传来的一股股躁动,暗自喃喃道:“不用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然而叶秀珠听到白云生的赞叹,心中顿时恼火的不行,自家师姐吃了大亏,自己的未婚夫却对敌人的手段口出赞叹。
这还得了!
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叶秀珠狠狠地瞪了白云生一眼,和其他姐妹一起朝陆小凤扑去。
“哈哈……弟妹!还有三位女侠,恕陆某无礼,先行告辞了!”
陆小凤哈哈一笑,也不再与马秀真她们多做纠缠,纵身一跃,翻身掠上了墙头,身形一晃,继而消失在了远处夜幕中。
以他的武功,反掌之间就能杀了四女,不过她们毕竟是无辜的,他又如何下得去手。
况且白云生就站在旁边,他就算是想要下杀手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花满楼见陆小凤离开,冲着白云生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三少,你来不来?”
“你们先行一步,稍后白某自会去找你们的。”白云生自知他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消去四女的杀机。
要知道她们心中已被仇恨填满,似乎恨不得将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大卸八块。
可以她们的实力,对上这二人简直是以卵击石。有叶秀珠的这层关系,他又如何忍心看着她们四个女花似玉的女孩白白送死。
只有打消了她们报仇的心思,他才好安心离去。
花满楼笑了笑,身形晃了晃就不见了人影。
论起轻功,花满楼亦不在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之下。
四女迈步上前,还要去追,白云生一闪挡在了她们的身前,“各位,请留步。”
……
月上中天,淡淡地薄雾笼罩四野。
西门吹雪出了城,漫步在荒野中,一边走一边回忆之前和白云生交手的点点滴滴。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每与敌人交手,不论胜负,过后他都会将交手过程中的一招一式用心回忆揣摩,汲取其中的经验,化作剑道中的养份,推动着他的剑法修行更进一步。
这一次交手他虽然败了,却让他感到获益良多,等消化了这次交手的经验后,他有信心让自己的剑道更上一层楼。
半个时辰后,他刚刚走出了一片小树林,神情突然一愣,停下了脚步。
原本空旷无人的荒野中,十分诡异的停靠一驾华丽的马车。马车不远处摆着一个小食摊,摊子前立着一根丈许高的木柱,柱子上挂着一盏汽灯,昏黄的灯光洒落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十六七岁左右,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长得十分漂亮,身前架着一口大锅,锅下灶中木柴燃烧的正旺。
锅中热气腾腾,好像正煮着肉汤,诱人的香气随风送来。
小姑娘拿着一个大勺不断在锅中搅拌。
小摊前只摆着一张方桌,旁边坐着三个人。
坐在中间的是个英俊的青年,身穿锦衣,宽袍大袖,腰中系着一条玉带,富贵之气扑面而来。
他左手边坐着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唐时一品朝服,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手里拿着杯酒。
最后一人满头白发,道貌岸然,规规矩矩的坐着,看来就像是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
荒郊野外,四下里没有半点人烟,凭空出现了这四个奇怪的人。西门吹雪却不以为意,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径直朝前走去。下一步准备绕过他们后继续前行。
“西门吹雪。”那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打了声招呼。
西门吹雪终于停下了脚步,冷冷的望着对方,沉默无言。
“夜里风寒,阁下不妨过来喝上一碗牛肉汤去去寒气。”贵公子客气的邀请道。似乎对于西门吹雪的冷淡不以为意。
西门吹雪想了一下,出奇的没有转身离开,反而缓步走到了贵公子对面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锅中的牛肉汤的火候已足,少女欢呼一声,“啊!肉汤好了!”
然后分别为四人盛了一碗端到近前。
“西门庄主,请赏脸品尝一下小女子的手艺。”少女说完后,笑嘻嘻的站到了贵公子的身后。
老学究和中年男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头喝汤。
贵公子却没有喝,只是朝西门吹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门吹雪低头看去,碗中汤汁浓郁,肉香扑鼻,他毫不客气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不错!”
少女一愣,好似没想到西门吹雪竟然这么痛快的就喝了下去,好奇的问道:“庄主就不怕小女子在汤中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