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懒散的躺在车上,与刚才的焦急暴躁一面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看都不看两人一眼,一副你们爱说不说,老子不在乎的模样。
花满楼也没有跟他置气,而是笑道:“陆小凤,你可知道黑虎堂?”
“嗯,就是那个东有黑虎堂,西有玉罗刹的那个黑虎堂?”陆小凤小小的吃了一惊,心中暗忖:黑虎堂可是中原新进崛起的一个势力,实力膨胀的十分猛烈,正迅速的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接近中。
莫非朱停竟然惹了黑虎堂?这可真有些麻烦了……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白云生语气凝重,带给了陆小凤莫大的压力。
“他为什么会惹上黑虎堂?”
“因为黑虎堂地下金库中的三十万两黄金被盗了!”
陆小凤心念电转,“莫非那金库是朱停主持修建的?”
花满楼点头,“你猜的不错。”
陆小凤脸色不好看了,“他们不找凶手寻回黄金,为什么偏偏要找朱停的麻烦?”
“一,他们可能没有找到凶手?”
“二,他们可能找到凶手了,却发现惹不起对方。”
白云生和花满楼一唱一和的道。
陆小凤轻哼一声,“哼!你们是说只有朱停最好欺负,正好拿来当作出气筒。”
“不是我们这么说的,而是黑虎堂的人就这么做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问道:“朱停他也是你的朋友,他有了麻烦你怎么不去帮他?”
花满楼没有生气:“可是我的另一个朋友惹得麻烦更大。”
“你那个朋友是谁?又惹了什么麻烦?”陆小凤问道。
花满楼淡淡地道:“他的名字叫做陆小鸡,惹得是武当木道人。”
陆小凤心下一暖,明知道花满楼看不见,还是用既感激又惭愧的眼神瞄了花满楼一眼。
“你现在一定很自责,也对我很感激。”花满楼道:“不过,等我说完了下面的话,相信你一定会对我更感激。”
“什么?”
“因为我在来武当之前,已经让司空摘星去找老板了!”
“哈哈哈……你们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小凤欣慰的一笑,不过心下仍是有些担心,转头看向了白云生,“白云生,我该走了。”
他正要起身下车,白云生却站了起来,道:“你不用走,我走。”
“这原本是你的马车。”
“送给你了。”
白云生头也不回的掀开了车帘,走了出去。
“谢谢!”
“不用。”
陆小凤掀开了窗上的布帘,往外扫了一眼,发觉白云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摇摇头,放下了车帘,双手枕在脑后往毯子上一躺,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他毕竟两天两夜都没休息过了……
花满楼也不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变成了一具雕塑……
烈日高悬,天高气爽,长长的官道像一条黄龙般蜿蜒展开,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左边是一片荒芜的野地,右边是微微起伏的小野丘,山上长满了清幽玉翠野草乱藤。
他已经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时辰,还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整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白云生并不感到孤独。
他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一直从白天走到了黑夜,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着灯烛的小镇。
夜色朦胧,他走进了小镇中,发现这个出现在荒野外的小镇中出奇的热闹。
很快的,他就弄清楚了小镇的名字。它叫做老鼠窝,是附近方圆数百里之内所有盗贼与小偷销赃享受的地方。
这里充斥着酒馆,赌坊,青楼。可以说,无论是美酒、美食、美女,世间能够享受到的东西在这里都能够享受的到。
当然,无数强盗、杀手、小偷汇聚的地方,总是免不了混乱的。
老鼠窝却是一个例外。他们来此可以做买卖,可以尽情的享受美女美酒,秩序却十分的井然。因为这个地方有它的主人,主人的名字叫做龙王。
龙王是个中年人,身材健壮,连鬓络腮胡,眼神凶狠霸道,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如今这个在老鼠窝中一言九鼎的狠角色,现在却像一条狗似的跪在一个和尚面前。
和尚衣衫破旧,长相老实可靠。
他也确实叫做老实和尚。
江湖上知道他的人都清楚,老实和尚不仅老实,从不说假话,而且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可是现在他手中却抓着一大把的银票。
每一张银票的面值都不小于千两。
仔细算算,这些银票加起来,只怕能够买下半个洛阳城。
可它们现在就掌握在老实和尚这个穷光蛋手上。
而且还是龙王献给他的。
老实和尚数着银票,很快的就皱起了眉头,脸上泛起一丝不满,“为什么少了一万两。”
说罢,也不等龙王回话就一脚踹了出去。
江湖上凡是见过老实和尚的人,都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可究竟是高到何等的地步,大家就都不清楚了。
最起码,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与人交手从来没有吃过亏就是了。
如今这一脚,他根本就没有显露出武功,踢得很慢,别说是龙王了,就算是江湖上任何一个普通的三流人物,怕也都能躲得开。
可龙王却脸色发白,眼神惊恐,笔直的跪在哪里,慢慢地看着一腿飞来,动也不动。
他清楚,不动的话,他可能还有机会活下来,若是想着躲避,那才是万劫不复。
身为老实和尚的下属,还有谁能比他更了解老实和尚的脾气。
“砰!”
龙王胸口吃痛,闷哼一声,身体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老实和尚,好大的威风!”
一个清越的声音想起,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启,一缕微风吹过,飘进来一道人影。
“红鞋子”、“白袜子”,两个都属于是东海隐形人组织的下属。
它们一个被白云生执掌,另一个则是属于宫九。
公孙兰是红鞋子的老大。
而白袜子的老大就是老实和尚。
平日里,这两个组织除了为隐形人筹集资金外,还担负着打探中原各种消息的任务。
不过,白云生也不确定,老头吴明是否仅在中原布置了这两个棋子……
看到白云生突然现身,老实和尚显然很吃惊,毕竟他是宫九那条线上的,跟白云生并不怎么熟悉。
老实和尚收起了脸上的严厉,憨厚的笑了笑,又重新变成了以前那个木讷呆滞人畜无害的老实和尚。龙王这时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老实和尚那一脚虽重,却并没有带上杀意。否则的话,他别说完整的爬起来了,怕早就立毙当场了……
就算他心中充满了对于老实和尚的恨意,可是却不敢半点显露在脸上,反而露出了一脸的谄媚。
对于白云生的到来,他显然也很吃惊,可他也明白,这里虽说是他的地盘,可做主的人并不是他,于是,他看向了老实和尚。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老师和尚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
白云生笑笑:“你是说我不该来?”
老实和尚好像很吃惊,摇了摇头,“属下怎么敢?”
白云生冷笑:“属下?呵呵……你是在为宫九办事,却不是我的手下。”
老实和尚好像没有一点脾气,讪笑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同为老头子办事,在下既是九公子的手下,当然也是阁下的属下。”
一边的龙王脸色开始一点点的变白,他觉着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
但是两人谁都没有理会他。让他还有些庆幸,只是很快的,这种庆幸随着两人间的谈话逐渐深入后,一点点的开始消失了。
他想转身跑开,双腿却又好似灌了铅,迈不动脚步,他隐约猜到了“白公子”的一些来历,同样的,有老实和尚在前,他如何逃得了?又能逃到哪里去?
“最近,你们九公子在中原挺活跃的啊!不仅盗取了黑虎堂的三十万两黄金,还偷走了江南万家的一斛月光明珠,还有庆余堂的九十六卷唐宋古画经文……你跟我说说,他现在就那么缺钱吗?”白云生笑问道。
老实和尚脸色发苦,对于这些案子,他并没有否认,“上面大人物的事情,我这个小人物哪里会清楚,您若是想要知道,何不亲自去问他?”
“呵呵……是啊,你只是一个小人物。”白云生轻笑,老实和尚作为宫九手下大将,替他执掌“白袜子”组织,怎么说都不能算是小人物吧。
“好!我也不为难你,只是希望你看到九公子的时候,告诉他,以后再调动红鞋子的力量,总该先知会我这个主人一声。那是最起码的礼貌。”
见白云生并没有继续为难他。老实和尚松了一口气,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可一点都不想搀和进去。
“公子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带到。”
“很好!”白云生颔首,又道:“这里既然是你的地盘,那就麻烦你去替我寻一匹好马来。”
老实和尚还未答应,龙王已一脸谄笑的凑了过来,拍着胸脯:“公子的事情交给……交给……”
然而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喉咙上就冒起了一团血花,人仰天倒了下去。
刚才白云生和老实和尚将他无视,并不是因为对他放心,而是早已经将他看成了一个死人。
所以,他不说话还好,可现在自己站出来,却凭白少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真是何苦来哉……
老实和尚抬手打出来一枚梅花针,灭了龙王的口,浑若无事的道:“公子放心,马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夜已深,老鼠窝依旧热闹非凡,没有人知道他们所畏惧与羡慕的龙王已经死了。
老实和尚牵着一匹神骏的枣红马来到了白云生的近前。
“白公子,那看此马如何?”
“不错。”白云生颔首,接过了缰绳,翻身上马,也不跟老实和尚作别,催动马匹朝着镇外缓缓走去。
老实和尚目送白云生远去,心下立时轻松了下来,说实话,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白云生面前的时候,他心下总能感到一股股恐怖的压力。
好像白云生体内正潜伏着一只噬人的猛虎,正在暗中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以前见面的时候,他虽然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丝压力,可并没有像今天感受的这么清晰,传来的压力也没有这么强。
他知道,白云生的武功比以前又精进了,而且还是勇猛精进。
现在的白云生,简直比以前危险了数倍。
他觉着回去后,一定要将这一点和九公子交代清楚……
白云生骑着枣红马沿着一条长街缓缓地向前,两旁尽是灯红酒绿的玩乐场所。月上柳梢头,正是老鼠窝最为热闹、各种妖魔鬼怪享受的时候。
美酒与美食的香味在街上飘荡,仔细嗅一下,还能隐约从中闻到一缕缕的脂粉香气。
大红灯笼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站在青楼楚馆的外面,摇动着粉帕招呼往来的客人,不断往身后的楼中拉着汉子。
街上,喝醉了的大汉比比皆是,他们或是单独一人,或是成群结队,穿金戴银,敞胸露怀,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有的怀中还在抱着酒坛……
白云生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打马前行,直到一队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白云生勒马,扫了来人一眼,领头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背上背着一柄黑鞘长剑。
中年人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白云生道:“何事?”
中年人朝着身侧的酒楼一指,道:“我们老板想请公子过去一叙。”
白云生拿着马鞭轻轻地敲击掌心,悠闲地问道:“你们老板为什么不自己下来?”
中年人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冷声道:“这么说你是不给在下面子了?”
白云生沉默,意思却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唰!”
不知何时,中年人背后的长剑已经在手,凌空在地上一划,剑气走过,于地面石板上刻下了一条深深地剑痕。
“公子觉着本人这一剑如何?”
“不错。”
“那公子现在可肯赏脸了?”
白云生突然笑了……